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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我一直明白,點滴都記在心里。我很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喜歡,并不比你對我的少,總以為……總以為還有一輩子能向你證明我也深愛,沒想到……” “你不必……再找我了?!?/br> “以后,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沒有我的束縛,以后好好當個威風八面的將軍,其實……也好?!?/br> 程昶說著,眼角與嘴角全都淌出血來。 可能他這個人便是這樣,哪怕形影消散,身染血污,也是干凈溫柔的。 云浠不知程昶說的“不要找他”是何意,是說他不會再回來了嗎? 她的心頭如同壓上了一塊萬斤之石,刀絞一般鈍痛。 她難過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但她仍沒有允許自己哭出來,一遍又一遍地揩著淚眼,直到頰邊染上一團團斑駁的臟污。 她說:“沒關系,三公子,你要是能回來,我就等著你,去找你;你要是不回來,我也會一輩子記著你,惦著你的?!?/br> “沒、沒有你在,我也會……也能好好的,你不必為我擔心?!?/br> 她這些年來,習慣了隱忍,習慣了凡事先為他人考慮,何況還是她畢生放于心間的他。 她知道他已經很難過,所以她要強撐下去,不在他面前崩塌,讓他能少一些掛懷,以后興許就能過得心安一些。 程昶看著云浠:“我聽你哥哥說,你從前在草原上,是個任性驕縱的小姑娘?!?/br> “也是,忠勇侯府的大小姐,本來就該是任性驕縱的?!?/br> “本來想著,等娶了你,要用一輩子撫平你這些年所受的苦,讓你再也不必這么隱忍了……” 程昶竭力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十分淺淡的笑:“你要是難過呢,就哭出來,哭出來,然后往前走。你說你會一輩子惦念著我,我也一樣。但你要記得,人這一輩子,其實很長?!?/br> “我沒有難過?!痹其贿煅手?,“我只是——” 云浠再揩了一把濕潤的眼眶,忽然看到程昶其實流淚了。 一滴清淚順著他的眼角滑下,淌到頰邊時,忽然被散落在他周身的黃昏之光包裹,隨后轟然消散。 她驀地意識到,他也快消失了。如這滴淚一般,也將這么消失。 灰飛煙滅。 云浠再也支撐不住,眼淚猶如決堤般涌出。 所有強撐著的堅韌與平靜一瞬崩塌,她像個小姑娘一樣抽泣出聲。 “你讓我往前走,我該怎么往前走?我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你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一定也是最后一次喜歡的一個人,我還想要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等著你來對我好,我的許許多多期許和美夢里都有你,都是要和你在一起才能達成,你走了我怎么辦?我以后該怎么辦?!” “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或者你告訴我你要去哪里,我愿意跟著你去?!?/br> “三公子,你告訴我你要去哪里?走多久?騙我一句也好。我不想失去你,我找了你那么多次,每一次,其實都很傷心,很難過,我不想再失去你,不能再失去你了——” 程昶看著云浠,他的姑娘,頭一回在他面前這么不加掩飾地痛哭出聲。 他覺得心疼又心酸。 可是眼下,也只有說句謊話來騙騙她,哄哄她了。 他淡淡笑了笑,抬起半透明的手,想要幫她擦去臉上的臟污與淚漬:“好,我答應你,我只是離開一些時日,如果可以,我一定?!?/br> 指尖觸碰到云浠的臉頰,一滴guntang的淚從她頰邊滑落。 就在這一刻,晚霞匯聚云端,當空傾照而下。 淚珠跌在程昶的掌心,仿佛承載著她所有的愛與執念。 侵染在周身的黃昏之光一下盛放,慘白灼光奪去程昶最后一分視野,身如飛灰轟然消散,世間剎那暗下來。 第一七八章 (兩個月后) 七月流火, 天氣一下涼了下來。 昭元帝病亡月余, 國不可一日無君, 二十七日的守喪禮一過,綏宮褪下縞素, 新帝登基, 江山儼然一番新氣象。 這一年來發生了太多事, 先是五殿下回宮, 再是陵王謀反,大案一過,案情尚未審結, 昭元帝就駕崩了。 然而眼下皇權更迭, 金陵街頭巷陌議論得卻是琮親王府的王世子殿下失蹤的案子。 據說兩個月前, 王世子大病初愈,進宮向太子殿下,就是當今陛下交權,隨后,他匆匆離宮,往城西而去, 自此不見蹤影。 金陵一時眾說紛紜,有人說, 王世子殿下早就有退隱之意,在金鑾殿上交權時, 就稱愿外放三年, 此去無蹤, 應該是隱世了。 有人暗中猜測,說王世子殿下雖然交了權,但他掌權太久,仍為陛下所忌憚,當今陛下看著柔仁,其實是個心狠的,王世子殿下失蹤,定與陛下脫不開干系。 最離奇的說法是從宮里傳出來的,據一個頗會占卦的道人說,他最后在御史臺的囚室里見到王世子殿下時,殿下就已經死了,人們這兩年所識得的王世子,不過是附著在尸身上的一縷魂。這個說法后來被王府的一名吳姓大夫佐證,據聞他這大半年來為殿下診脈,殿下的脈象一直時有時無,最后幾日,身上竟長出了尸斑。 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再思及程昶的天人之姿,以及此前兩回離奇失蹤離奇生還,金陵中人一忽兒猜測王世子殿下是自九天下凡,懲惡揚善的菩薩,一忽兒又猜測他是自黃泉而來,報仇雪恨的厲鬼。 到底是仙是妖,最后也沒個定論,直到今上一道圣詔下來,說王世子只是卸下負累,云游去了,這才堵了悠悠眾口。 秋涼一霎風雨,國祚易主,年號將于第二年元月改為望安。天下大局已定,陵王的案子也于半月前審結,涉案之人譬如裴銘、羅復尤、張岳等人,因犯通敵謀反等罪,已在仲夏時斬首示眾。然而新帝仁德,并沒有過多地株連這些罪人的家人,只是將他們遣離金陵。此外,裴府裴闌因大義滅親,閉門思過一月后,重回樞密院當值。 新帝隨后整改禁軍,召故太子程旸的一等侍衛寧桓為貼身侍衛,將殿前司、皇城司、翊衛司轄下八十萬禁軍縮減為六十萬,多出來的二十萬人分去天下兵馬所需之處,其中七萬歸了新的忠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