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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李主事自縊的消息傳到金陵,田澤連夜派了手底下一名姓崔的吏目來揚州查問案情,眼下云浠到了揚州,也是這名崔吏目來接。 “明威將軍、寧遠將軍、田校尉?!贝蘩裟吭诔情T口見了云浠,帶著人上前來拜道。 云浠點了點頭。 她下了馬,左右一看,問:“怎么不見揚州府的劉府尹?” 崔吏目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說:“劉府尹過會兒就到了?!?/br> 倒是崔吏目身后跟著的小吏耐不住脾氣,跟云浠告狀:“劉府尹?劉府尹已在府衙里哭一下午了,眼下哭得走不動道,要被人摻著來?!?/br> 云浠聽了這話,先是一愣,倒也并不意外。 昨夜李主事自縊的消息傳來金陵,各部衙定了由云浠來揚州后,其他衙門里有大員為討好她,專門跟她說了幾句揚州劉府尹的閑話。 說此人姓劉名勤,本事雖過得去,最愛哭慘,但凡是遇著事,無論大小好壞,先哭一通再說,總覺得只要哭了,就能引來旁人憐憫,旁人一旦憐憫他了,他就能少擔幾分責。 云浠甫一聽劉勤這個名字,總覺得耳熟得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這會兒遠遠瞧見兩名衙差扶著一位體型干瘦,長一雙魚泡眼的大人過來,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當初她去東海漁村尋到三公子后,與她一同護送三公子回京的那位劉府尹么。 原來一年多沒見,這位府尹大人竟遷任至揚州了。 卻說云浠雖沒記著劉府尹,劉府尹倒是時時刻刻都記著云浠。 他之所以能離開東海,遷到揚州這個富庶之地上任,全因當初與云浠一同護送程昶回京,說是借了云浠的東風也不為過。 且他這個人,有點好鉆營,朝廷里但凡有什么風吹草動他都知道,云浠年余時間從七品校尉升任至四品明威將軍這事,自然逃不過他耳朵。 劉府尹由衙差扶著走近了,對云浠深揖而下:“下官見過云將軍?!?/br> 云浠一點頭:“劉大人,久違了?!?/br> 劉府尹嘆道:“是啊,下官記得上回下官與將軍共事,正是在護送三公子殿下回京的路上,說起來,將軍就是在下官的轄處找到了三公子殿下,而今輾轉年余時日,沒想到殿下他又……唉……” 他說著說著,語氣就哽咽起來,似要說不下去,從袖囊里取出一塊布帕,抖開來,開始抹眼淚,“也不知殿下他人到底在哪兒……” 云浠聽他提及程昶,心中一時鈍郁,可他這就落淚,未免太過假惺惺。 云浠知這劉府尹此番哭并非為了程昶。 他是知道她與程昶走得近,想借著三公子之名,拉近他們的關系,之后才好行事。 是以她道:“旁的事容后再說,劉大人先把昨夜李主事自縊的詳情仔細說來吧?!?/br> 劉府尹拿著手帕揩干淚,為云浠三人比了個“請”姿,引著他們一面往府衙走,一面說道:“將軍說得正是。李主事是昨日傍晚時分沒的,就死在他自家后院的柴房,眼下只查明了他不是自縊,系被人勒死?!?/br> 云浠問:“查了脖頸的勒痕?” “是?!眲⒏c頭,“若是自縊,勒痕只該在前頸,李主事脖子一圈都有紫痕,是以應該是被人縊亡?!?/br> 程燁問:“確定就是縊亡?有沒有可能是被人下毒?” 劉府尹搖頭:“不大像,李主事面部紫紺,眼球突出,舌頭伸長,卻有縊死之人之像,不過為防萬一,下官已請仵作前來驗尸身了?!?/br> “也就是說,眼下除了知道李主事是被人害的,其他什么都沒查出來?”程燁問。 劉府尹一聽這話,嘴角一扁,戚戚然道:“到底是當朝大員的尸身,請仵作來驗過前,總該要安撫一下家眷的。小郡王有所不知,下官自昨夜起就守在府衙內,一夜未睡,緊查細查,才查到如今這么多,下官……”他說著,就要從袖囊里取手帕。 程燁忙道:“劉大人莫要誤會,我就是隨口一問,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br> 劉府尹點了點頭,將取出來的布帕又收回袖囊,續道:“再就是李主事留下的血書,除了說兵部布防圖失竊有隱情,旁的什么都沒詳說,倒是有一個人,有點可疑?!?/br> “誰?” “這個人姓馮,叫馮屯,早年就是個送菜的,也就這一年吧,這人不知怎么回事,忽然發跡了,做什么成什么,眼下已開了間絲綢鋪子。但他這人老實,給各府送菜那會兒,跟各府的管家、老爺交情都不錯,與李主事也相熟。昨日他聽聞李主事致仕回揚州了,還到李府來拜見過,當時李主事還好好的,結果他走后不久,李主事就縊亡了?!?/br> “有沒有可能這個馮屯就是兇手?” “不像?!眲⒏鼡u頭,“他沒有作案動機,而且昨日他離開李府時,李主事尚在正房里,是后來去了柴房才被人殺害的?!?/br> 幾人說話間,已經行到了府衙外,劉府尹道:“雖然云將軍的職責是緝拿盜匪,沒必要詳查兵部李主事的死因,但李主事的死,畢竟與兵部布防圖失竊有關,下官已命人去傳了這個馮屯,他眼下人就在公堂內候著,云將軍有什么疑處,可問問他,說不定能從他口中知悉一點盜匪的線索也說不定?!?/br> 云浠點點頭:“有勞府尹?!彼爝M得公堂,在上首坐下,問堂中一個生得方臉闊鼻,體型富態的人道:“你就是馮屯?” 馮屯點點頭,他不知云浠的官職,只得行禮稱道:“拜見青天老爺?!?/br> 云浠問:“你昨日為何要去李主事府上?” 馮屯道:“是這樣,從前草民給各府送菜那會兒,過得十分艱難,多虧李主事給小人介紹了幾樁生意,小人的日子才有所好轉。后來李主事去了金陵當大官,小人一直記著他的恩情,這一年小人發跡了,開了間絲綢鋪子,聽聞李主事致仕回了揚州,便挑了兩捆最好的絲綢送去李府,是以見了李主事一面?!?/br> 他模樣老實,說話也實在,讓人聽著信服。 從他的言語中可以辨出,他如今的家境應當十分殷實,然他只穿著一般的絲緞長衫,倒是半點不張揚。 云浠又問:“你是怎么發跡的?” 馮屯一聽這話,有些為難,半晌才道:“拜了拜菩薩?!?/br> 云浠一愣:“拜了拜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