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昶忽然喊了她一聲。

    他朝她點點頭，廖卓猶豫了一下，松開母親的手，說：“你們等我一下?！?/br>
    來到程昶跟前，她垂著眸，支吾道：“讓你們見笑了，我……”

    “我都聽到了?！背剃频?，“還差三十萬是嗎？”

    他拿出手機，找到廖卓的微信。

    老和尚在一旁斜眼覷著，瞧見程昶輸進去的數字，眼睛登時瞪得跟銅鈴一樣。

    “轉給你了?！背剃茖⑹謾C一收。

    廖卓剛要說話，他又道：“這錢算我借你。你救了我的命，應該的?！?/br>
    他頓了頓，“我再多說一句，這事本質上是個無底洞，不是錢能解決的，根結在你舅舅身上，你要想好該怎么辦?！?/br>
    廖卓抿緊唇，點了點頭。

    她一時無措，半晌翻開手包，拿出筆記本和筆：“我寫個欠條給你?！?/br>
    說著，在筆記本上用阿拉伯數字和中文同時寫上借款數目與日期，附上身份證號，又請老和尚簽字做了見證，將欠條的一頁撕下來，遞給程昶：“我一定盡快還你?！?/br>
    程昶將欠條收了：“沒事，慢慢來?！?/br>
    言罷，就跟老和尚朝路口走去了。

    走出一截，老和尚震驚不已地道：“請問你是財神爺轉世嗎？窮得只剩下錢了？”

    程昶張了張口，想要反駁。

    再一想，自己兩世皆游走在生死邊緣，命都保不住，好像確實只剩點錢了。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個春天。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你要感謝小平爺爺?！?/br>
    老和尚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問：“那妹子人其實挺好的，你怎么不喜歡？”

    程昶沒說話。

    老和尚又問：“對了，那個姓云的姑娘呢？她在哪兒？”

    程昶步子一頓，看向老和尚：“你怎么知道她？”

    “就上回那個平安符，你不是給我看了嗎？里頭紙條上‘云浠’兩個字不是個姑娘名兒？”

    程昶眸光微垂，淡淡道：“她不在這里?！?/br>
    路口停著一輛越野車，程昶摁下車鑰匙解了鎖，老和尚兩眼直放光：“臥槽，頂配大G啊這是？有錢真好！”

    見程昶要開駕駛座的門，他連忙上前，關心地道：“你這個心臟病我這幾天上網查了，聽說裝了起搏器要遠離磁場是吧？能不能開車？”

    “能開，而且我這個有防磁干擾功能?！?/br>
    程昶打開車門，老和尚又撲上車座上攔住他：“那你的左手呢？之前你入院就是因為起搏器移位，現在左臂不能高抬是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來開吧我來開吧，我還沒開過這么高級的越野車呢?！?/br>
    說罷，他拉開編織袋，迅速翻出一張駕駛證遞給程昶。

    程昶看了眼，想起醫生起先交代他要多休息，說：“行吧?！崩@去車輛右邊，上了副駕駛座。

    老和尚系好安全帶，四下張望了一會兒，似在找什么，半晌，反應過來：“哦，你這個車是自動擋?！?/br>
    程昶：“……”

    程昶：“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會的會的，你不是看過我駕駛證么?！崩虾蜕械?，他又四處看了看，問：“在哪兒插車鑰匙？”

    程昶：“……”

    伸手一指方向盤邊的“Start”鍵，“轉一下這個?！?/br>
    老和尚照做，過了會兒，又疑惑道：“哎，手剎呢？你這車怎么沒手剎？”

    程昶：“……”

    程昶：“掛D擋，直接走?！?/br>
    車輛終于起行，急轉彎一個猛沖，差點撞到路邊的大樹上。

    程昶：“……”

    程昶：“我今天是要交代在這兒了是嗎？”

    老和尚訕訕道：“好像是油門踩猛了?！?/br>
    “你駕駛證是路邊辦|證五塊錢一個那種嗎？”程昶問，“下車，我來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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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晚點，大概五六點吧。

    第一百章

    老和尚差點闖了大禍, 也不敢逞能，灰溜溜地把駕駛座讓給程昶了。

    越野車絕塵而去, 之前的路邊，廖卓解決完還款，拿回房本和借款合同, 也帶著母親走了。

    那幾個精壯大漢看向開離路口的越野車，問廖卓舅舅：“喂，廖老伯，剛才那個開大G的, 你外甥女男朋友？”

    “好像是吧?！绷卫喜?。

    他眼下已全然沒有欠人錢做小伏低的模樣了，想了半天, 說，“之前聽小卓mama提過, 小卓幾年前交過一個挺有錢的男朋友，給小卓買過不少名牌包，就是身上有點毛病，不知道是不是這個?！?/br>
    “是有錢啊, 隨便一出手就是三十萬?！?/br>
    “怎么著？”廖老伯一挑眉，“再訛一票收手？”

    幾個精壯漢子笑了，罵道：“你這人, 他媽的就盯著身邊人欺負，訛完你外甥女又訛她男朋友, 哥幾個遲早把你送局子里去?！?/br>
    話雖這么說, 動作卻不含糊, 順手拉開車門，上了車，追著程昶的越野往高速路去了。

    從杭州開車到黃山要四個來小時，程昶有病在身，不敢疲勞駕駛，中途從一個出口下了高速，找了個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啟程，入了張相縣縣城，靠導航找到梧桐鎮。

    六二村的希望小學在山上，所幸山不高，山路也修得很好，老和尚生怕程昶出事了沒人給他報銷回杭州的路費，還在上山的路上就提醒他：“你快查一下這附近的醫院，等會兒你要是犯病了，我好送你去搶救?！?/br>
    程昶看他一眼：“已經查好了，不過沒用。心內心外這種科，地方小醫院的醫療水平和大醫院差別太大。我這種情況，不說一定要去權威，起碼都得去三甲才能治?！?/br>
    老和尚感慨：“你看這老天爺，怎么就這么公平呢？就說你吧，有錢有文化長得還特別帥，怎么剛好就得了這么慘一個病呢？”

    老遠聽到孩子的嬉鬧聲，一個學校呈現在眼前。

    說是學校也不盡然，其實就是一個破舊的兩層小樓，外加一個小cao場。

    學生們正聚在cao場里上體育課，由一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