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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電話,不會貿貿然打擾。 來人是誰, 程昶心里已經有數。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直到敲門聲又響了兩次,才過去把門打開。 門口站著的果然是廖卓。 她大概是剛從老家回來,手里還拎著行李袋, 雖然補過妝,整個人依舊略顯疲憊。 廖卓看到程昶, 張了張口, 沒說出話來。 這個男人, 無論隔了多久再見,乍一眼望去, 都驚為天人。 程昶穿了身寬松的淺灰色毛衣, 下頭是深色休閑褲, 額發疏于打理, 細碎地遮在眉上,有些懶散, 但眼神卻很清醒,目光里那一絲微涼像料峭的春寒, 被好看的眼尾一收, 斂入一身清冽里。 “我……那個, 聽說你出院了, 不放心,過來看看?!?/br> 好半晌,廖卓才開了口。 程昶點了點頭,他本來不想讓她進屋,但臺風天氣,外頭風雨大作,電閃雷鳴,人都站在門上了,總不好攆出去。 “進來吧?!?/br>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茶幾上的飯菜就涼了,廖卓在門口換了拖鞋,進了屋,一看茶幾上擺著菜,愣了下問“你還沒吃晚飯?”拿手一試溫度,又說“我幫你去熱一下?!?/br> 程昶說不用,但廖卓已然端著菜進廚房了。 單身狗的廚房是比較私人的地方,程昶皺了下眉,沒跟進去。 十多分鐘以后,廖卓就從廚房里出來了,菜用微波爐熱了,順帶熬了一小鍋粥。她坐在沙發上,對程昶一笑,問“我也沒吃晚飯,能不能在你這里蹭點?” 程昶沒說什么,去廚房里多拿了一副碗筷給她。 吃飯的當口,兩人都很安靜,電視上還放著之前的那個古裝武俠劇,廖卓幾回想要說話,都見程昶的目光在電視上,仿佛看得很專注。 一直到一集播完,程昶拿著遙控器切集的當口,廖卓才找著時機問“你以后……怎么打算?” 新的一集開頭,紅衣俠女暫時沒出現。 程昶分出神來聽到廖卓的話,想了想說“再說吧?!?/br> 他看起來有些迷茫,仿佛真的對未來無知無著,廖卓很少在程昶臉上看到這樣的情緒——縱然疾病纏身,他一直是勤奮向上的。 她不知他是不是被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心臟驟停打擊到了,一瞬之間竟心疼起他來。 于是不再遮掩,單刀直入道“那什么……我今天到你這來,什么意思,你是明白的吧?” 程昶沉默了一會兒,“嗯”了聲。 “其實我和你分開后,心里一直……放不下你。這兩年陸續接觸了幾個,都沒什么感覺,所以一直單著?!绷巫空f,“你這病,那會兒其實是我挺大一個心理障礙的,這兩年經歷了點事,想通了,人這一輩子,生死禍福,誰說得清呢?我聽段明成和你哥說,咱們分開后,你也一直單著,我就想著……要是你心里要還有我,不用太多,只一點就可以,不如咱們……” “不用了?!辈坏攘巫堪言捳f完,程昶打斷道,“你不用勉強,我一個人挺好的?!?/br> 廖卓愣了下,像是沒聽明白他的意思,說“但你身邊總得有一個人吧?” 程昶說“我會請個人?!?/br> “請來的特護,哪有自己人盡心?”廖卓說。 她像是難以啟齒,垂下眸,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問“程昶,你是不是覺得,我想跟你和好,是……圖你的錢?” 程昶說“不是,你別誤會?!?/br> 她家里的情況,從前他們在一起那會兒,他大概清楚。 這回出院的前一天,段明成還打電話來,把這兩年廖卓的近況也說了。 廖卓從小父母離異,她跟著母親長大,家境很一般。這其實沒什么,無奈就無奈在她有個好賭的舅舅。廖卓的外公外婆去世早,這個舅舅基本上算是廖卓的母親拉扯大的,把他當成半個兒子看,賺來的錢都用去填舅舅賭債的窟窿。 十年前舅舅因為賭博斗毆,進了監獄,一家人過了幾年松快日子,結果去年舅舅出獄以后,死性不改,沒錢賭就借,沾上了高利|貸,利滾利地又欠下不少錢。 廖卓這回急趕著回老家,就是因為高利|貸找上門,舅舅臨時跑路了,把她母親堵在家里。 “你是不是……聽說我舅舅的事了?”廖卓垂著眼,不敢看程昶。 “是,我家里是遇著點事,但我不是沒辦法解決,我也有工作,掙得雖然沒你多,省著點用,總能還上,必要了還可以報警。我想跟你和好,是因為這么久的感情了,我放不下。我真的……很喜歡你,想要照顧你?!?/br> 程昶沒說話。 其實廖卓的事,這兩天何筧和段明成都與他提過。 段明成說“她這陣子照顧你,看著是真用了心。至于她家那點破事,我和你哥都查了,不算大,好擺平,我跟她私下談過,她說如果必要,她愿意不領結婚證,立字據不接受你的一切財產,你到時候找個律師做公證不就行了?這我可沒逼她啊,都是她自己說的?!?/br> 何筧言簡意賅“外頭請來的人就放心了?廖卓好歹知根知底?!?/br> 段明成和何筧都是在社會大染缸里浸久了的人,見過形形色色的臉孔,他們既然查過廖卓的底,勸他放心,那么他就該放心。 程昶問“你還差多少?” 廖卓愣了愣,有些急了“程昶,我真不是那個意思?!?/br> “我知道你不是 那個意思?!背剃普f,“我也沒想著一定要幫你還。我就是問問,心里有個數?!?/br> “這回回去,我已經還了一些?!绷巫恳е?,良久后開口,“請了個地方上有聲望的老叔去調解,高利|貸那邊答應不追加利息了,現在……還剩三十萬?!?/br> 三十萬,數目不大,是好擺平。 程昶點頭“行,我知道了?!?/br> 他拿過沙發上的外套,說“走吧,我送你下樓?!?/br> 廖卓抬頭去看程昶“那我們、我們……” “這是兩回事?!背剃频?,“我已經說了,你不用勉強?!?/br> 他這回入院,承了她的人情債,想要還回去,適逢她遇上困難,多少還是該幫一幫。她家欠下的是高利|貸,這年頭借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