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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六宮的皇貴妃,豈能容得下此等詆毀。 思來想去,源頭還是出在云浠身上。 若不是她那么聲勢浩大地退親, 自己豈會被旁人笑話至斯? 她自認為行事已然很避讓著云浠了, 眼下不過是要杖斃兩只狗, 她竟撞上來相阻? 姚素素越想越怒火中燒, 當下不管不顧道“這狗無人管教, 本就該死!若雪團兒是我自己養得便也罷了,但它是皇貴妃娘娘賞給我的,它傷了,我為何不能管教傷她的畜生?!” 人活一口氣,樹爭一張皮。 姚素素高聲道“來人,打!” 一眾人等面面相覷,眼前一個是樞密使家的千金,一個是侯府家的小姐,都不是好得罪的。 好在忠勇侯府已敗落,武衛們權衡一番,輕易做出取舍,紛紛避開云浠,往老柴與幼崽身上打去。 云浠武藝雖高,架不住對方人多,攔得了前,擋不住后,遮得了左,護不住右,加之老柴心系幼崽,不肯自己跑走,眼見得一棍子就要落在竹籃子上,老柴一個縱身飛撲,把幼崽護在身下,狠狠吃下一棍。 一旁被遏住的奴仆大喊“老柴!” 老柴嗚咽一聲,原地晃了晃,倒在地上,粗重的喘氣。 然而那些武衛仍不肯罷手,見老柴倒下,又去打那幼崽。 云浠見此情形,一咬牙,放棄與武衛們周旋,一個旋身將老柴掩于身后,一手從竹籃子里撈起幼崽,把它護在懷中。 她這么做,等同于把后背露給敵手。 一眾武衛吃了一驚,其中一人來不及收棍,竟落了一計在云浠背上。 “住手!” 這時,竹林外,有人高聲喝道。 眾人移目望去,只見一劍眉星目的公子迎面走來,正是南安王府的小郡王程燁。 他方才與父親南安王在前廳待客,聽說竹林的事,連忙趕來。 還在老遠,就見一身著青衣的小姐與府上武衛動起手來。 青衣小姐身手極好,奈何只她人單力薄,危機之際,竟舍了自己去護幼犬,程燁見此情形,才出聲喝止。 走得近前,程燁問云浠“你沒事吧?” 云浠正蹲身查看老柴的傷勢,聽了這話,抬頭看向程燁,搖了搖頭。 程燁不由愣了一下。 眼前的女子出奇的好看,一雙眉眼如春日初生的朝陽,明媚動人,又或是因擔心老柴的傷勢,眸中泛著水光。 這是忠勇侯府家的小姐,程燁知道。 方才家仆來通報時,便說是姚府的素素小姐與忠勇侯府的云浠小姐因為養在竹林的一只老狗起了爭執。 程燁又看了眼被云浠護在懷里的幼崽,不知當說什么好,半晌,明知故問地道“你救的它?” 云浠沒回話。 程燁也沒在意,轉身對姚素素一拱手“這里的事,在下都知道了,還望素素小姐能高抬貴手,饒過幼犬一命?!?/br> 姚素素方才見云浠被打,吃了一驚,氣頓時也消了一半。 可她早前怒急時,不管不顧地為自己辯白,連皇貴妃娘娘都抬了出來,這會兒輕易的放過這一老一小兩只狗,豈不顯得她對皇貴妃不誠? 姚素素被自己趕鴨子上架,只得道“你們府上的狗咬傷了皇貴妃娘娘的貓,若是輕饒了它,小郡王讓我如何與皇貴妃娘娘交代?” 竹林外,趕來的尚不止程燁一人。 南安王老遠看著,命跟著的大夫過去給雪團兒看傷,低聲問一旁的廝役“王妃呢?” “回王爺的話,琮親王府的三公子說想去馬場看咱們府上養的狗,王妃親自陪著去了?!?/br> “趕緊去請她過來,跟她說這里出事了?!?/br> “回老爺的話,早已著人去請了?!?/br> 南安王是個沒實權的郡王,因此謹小慎微,誰也不敢得罪,處理這些外事,還不如他那個馴馬女出生的王妃。 程燁道“若皇貴妃娘娘問起,素素小姐只管說是在下養的柴狗不慎咬傷了貴貓即可,皇貴妃娘娘如有任何責罰,在下愿一力承擔?!?/br> “小郡王說得輕巧,但這雪團兒并非一般的貓,而是一只靈貓,它能識美人,能聽懂人話,皇貴妃娘娘雖將它賜了我,亦時不時讓我抱回宮給她瞧一瞧。她若見了雪團兒的傷勢,因此傷心該怎么辦?” “便說大街上出手傷個人還該討回公道,我眼下不過想給雪團兒討個公道,小郡王竟是打定了主意要攔著?” 姚素素說到這里,余光掃到自己身旁驚魂未定的林若楠,心生一計。 她一笑“再者說,這柴狗傷到并不只雪團兒,它方才那么沖出來,把綰兒meimei也驚著了不是?” 林若楠今日是隨琮親王府的車架來的。 姚素素這話是什么意思,眾人心知肚明。 南安王府雖是郡王府,得罪一個皇貴妃已是不妥,遑論再加上一個琮親王府呢? 程燁還欲開口,竹林外,有人喝道“燁兒!” 南安王邁步朝這里走來,沉聲道“燁兒,退開?!?/br> “父親?” “退開!” 程燁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忤逆父親,只好讓開幾步,露出被他掩在身后的云浠。 南安王又息事寧人地對云浠道“即是這對柴狗母子犯了錯,還望云浠小姐莫要再護著它們,把它們……交給家仆處置了吧?!?/br> 懷中幼崽發出嗚咽之聲,就像是明白了什么,怕得厲害。 云浠沒應聲,垂下眸去看它。 她即救下了它,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人奪了命去? 它這么小,究竟做錯了什么?明明都是命,就憑著你姚素素養的貓比它金貴么? 羅姝也走上前來,搖了搖云浠的手臂,勸道“阿汀,要不算了吧?” 云浠看她一眼,只搖頭,低聲道“不能算?!?/br> 這時,武衛 們見云浠分神,其中幾個立功心切的竟不管不顧地要去奪她手里的幼崽。 手剛伸出去,便被一人從旁握住。 程昶寒聲道“干什么?” 竹林碧葉下,他一身青衫,像是從這滿眼清清落落的竹色里憑空幻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