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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間,看不見了。 朱蕓收回視線,還是有些不安,回手握了握鄭凌浩朝她伸來的手。 “對,耗子你說得對。不會有事的,都會好起來的?!?/br> ** 機場大廳。 唐雨杺站在川行的人流間,盯著手機里最新存入的那個號碼躊躇了好一會兒。 直到亮起的屏幕滅了,她還是沒能有勇氣按下撥號鍵。 懸在屏幕上的手指蜷起,深嘆了口氣。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來見他了,可臨門一腳,她還是膽怯了。 故人重逢,難免顧慮重重。她比誰都想了解周鶴的近況,明明有很多話想問他,卻也同樣害怕知道他的消息。 對周鶴最后的記憶,被凍結在了五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年周鶴沒給她留下一字半句,像是在刻意躲著她,從她的世界一夜蒸發。 五年,他一定變了很多。 而她,也一樣。 憶起舊事,唐雨杺不由皺眉,握著手機在持續恍神。 近身處有人止步。 黑色皮鞋下踩著的影子被落地玻璃窗外的斜陽拉得細長,一路延至她腳下。 “雨杺?!?/br> 輕沉和緩的話音像是隔著縹緲虛無的時空,似真似假,在她心頭撞了一下。 唐雨杺一瞬抬眸,看向不遠處站著的年輕男人。 是周鶴。 他的腳邊放著一個黑色滾輪的行李箱,修長白凈的手指垂搭在拉開的伸縮桿上。搭著箱子的右手手腕上,很隨意地纏著一條款式簡約的領帶。 在透窗而過的光暈里推著箱子,面朝著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比從前瘦了些,緊致的下頜線勾出了棱角。頭發也剪短了,面部輪廓被凸顯得愈加立體清雋。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內里暗紋的黑色襯衫開了兩顆扣,前行間敞口衣襟下的精致鎖骨隱約可見。 再沒了年少時的青澀,長成了一個年輕男人該有的成熟穩重模樣。 唐雨杺定睛看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很努力地想在他身上找出一點從前的影子。在他止步對她笑時,視線最終凝在了他的酒窩處。 “好久不見?!敝茭Q說。 很客套的寒暄,是久別后能料想到的疏離感。 唐雨杺停留在他酒窩處的視線低了下去,不怎么敢回望他的眼睛。想回應他的這聲“好久不見”,卻被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話到嘴邊,沒了聲。 一枚黑色圈戒,嵌著一枚精巧的鉆??纯钍?,像是對戒中的男款。 是婚戒? 他似是注意到了她異樣的視線,戴著戒指的手指蜷了一下。動作稍頓,左手揣進了西褲口袋。 唐雨杺回神,這一刻她才真實感受到了時間的無情。 好像也就只有她一直陷在往事里抽不出身。 這樣也好。 抬起頭,迎上周鶴的視線,笑著回應他:“阿鶴,好久不見?!?/br> ** 兩人并肩往搭乘出租車的方向走,很有默契的都沒有開口說話。 唐雨杺低著頭,看拖行在腳下的兩個影子,想起了從前。 雨后地上只要是能倒映出影子的日子,她總喜歡蹦跳著去踩周鶴被雨水打濕的影子。 幼時她曾聽筒子里的老人說起過,只要在下雨天用力踩住對方的影子,就能踩走他身上的霉運。 那時的周鶴,很單純地以為她只是喜歡在下雨天踩水坑。 很細碎的小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想得入神,被走在她左手邊的周鶴突然伸手攔了一下。 “等一下?!敝茭Q說。 唐雨杺止步,轉頭看他。 周鶴低眸看著腳下,一直揣在兜里的左手抽了出來。解開纏在右手手腕上的領帶,把領帶暫放在行李箱上。 唐雨杺看著他已沒了戒指的左手無名指處。 那里只余了一道很明顯的戒痕,是經年累月戴著戒指留下的痕跡。 摘了? 是不想被她看見嗎? 那就假裝不知道吧。 也免了尷尬。 她盯著那道戒痕,胸口悶得難受。 周鶴斜跨了一步,在她面前半蹲下。伸手,拉扯她松開的鞋帶。 唐雨杺的視線被他的動作引了過去,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鞋帶開了。 今天是唐薇大婚的日子,婚禮儀式的舉辦吉時在晚上。唐薇給她準備了一套香檳粉的晚禮服,搭配禮服一起給她的,其實還有一雙米白色的高跟鞋。 只是她不習慣穿高跟鞋,臨出門前覺得這么細高的鞋跟自己駕馭不了,擔心崴腳,換成了平日里穿的白色板鞋。這樣的搭配雖有些不倫不類,但起碼舒服。 唐雨杺意識到他想做什么,視線定格在了他手上的戒痕處,潛意識里覺得抗拒。退行著往后躲,說:“不用,我自己可以?!?/br> 周鶴抓住了她的腳踝,不再給她后退的機會,抬眼看她:“你穿裙子,不方便?!?/br> 唐雨杺微微一愣,手在開叉的裙擺處挺不自在地撫了撫。 這樣的著裝確實不適合蹲下,她沒再堅持。 撇開視線不看他。 周鶴仰頭看了她兩秒,見她沒再推辭,這才低下視線,重新抓住她的鞋帶。 怪他大意,收到周康告知她生了病的消息,第一時間往回趕。手上的戒指從跟她別時起就已戴著,像個守心的僧人般,是他平時用來解決異性糾纏的借口,心急下竟忘了摘。 她現在一定在胡思亂想吧? 他知道她一定會介意,可要怎么跟她解釋? 現在的他,該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場解釋? 就算解釋了,她會信嗎? 腦子很亂,沒辦法思考。 周鶴拽住鞋帶兩端,拉緊,系好。近距離起身,一眼望向了她那雙能奪他心魄的眼睛。 每一晚,只要入夢,他都能看見這雙蘊水含波的桃花眼。夢里的這雙眼光色依舊,眼尾彎起,笑得明媚。 濃重的想念,再見時,只化成了四目相對的沉默。 周鶴的視線細細掃過她姣好的面容,比對記憶里的那張臉。 她還是很美,較從前,更艷了幾分。只是人卻很瘦,瘦的讓他覺得心疼。 想起周康在電話里提起的事,周鶴不由心驚。 她是因為生了病,才會這么瘦的嗎? 周康只告訴了他唐雨杺生病的事,至于生的什么病,周康在電話里沒有細說。言明會在婚禮結束后慢慢告訴他。 “雨杺,你……”周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一摸這張他想得快瘋掉的臉。 唐雨杺退行了一步,很抗拒地偏頭躲開。 周鶴微蹙了眉,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垂下手,站回她身側。 拿起行李繼續并肩往前走。 “雨杺?!敝茭Q猶豫著問她,“你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