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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國上下洶洶,起兵的呼聲倒是高得很。岑季白這邊派了人,用心調停,如虞從邕者,又生出一個主意:要夏國還糧。這么些年,尤其是前一任夏王,在位期間確實從虞國拿了不少糧草。歷朝歷代,從前也是有過的。夏國抵擋了西戎、北狄,方能使虞國安于南部,他們出些糧草也不算什么。這么多年,也是兩國間共識。虞國而今有心刁難,不認這共識,若是夏國不還,也就即刻發兵。但真還了糧,虞國有心要打,也不會就此退卻。拿自己的糧給敵人養兵,這虧本的買賣岑季白不想做。“子謙?”岑季白要問問李牧的意思,虞國的事,許多人都不如李牧清楚。然而,李牧垂眸盯著自己靴尖,好像并未聽到。“子謙?”岑季白又喚了一聲。李牧身邊的人輕輕扯了他一把,見人仍是沒有反應,不禁加了點力氣,李牧便被他扯得一頭撞到了身前的廷尉唐陌后背上。“失禮,失禮?!崩钅料蛑⑽竟笆肿鞫Y,慌忙致歉,這才算回過神來。岑季白心中微嘆,這幾日總見他如此,也不知他是將魂魄丟到了哪里。知道他沒聽前頭評議,便也不拿話問他,免他丟丑。又轉而問曾思旪道:“國試如何了?”國試是曾相入職后第一件大事,從前是只要世家與朝官薦舉,那些名門子弟即可入職,而現在卻需要經過國試,合格者方得聘用??上攵?,那些幾百年的大世家該是反對得多厲害。只是,能參與國試者人數眾多,資歷淺一些的世家也能有子弟入圍,但凡有些才干了,他們的子弟便能得到更多機會,而不是如同從前那般被那些老資歷的世家壓在腳下。因此,這項新政在岑季白放任,曾相堅持以及諸多中小世家力挺之下,平穩地實行了。今年因是急于用人,國試便備了兩場,陵陽附近的子弟,五月中旬入考;遠一些的地方,九月底入陵陽參考,往后大概是三年一試??紙霰愣ㄓ谥芗以瓉淼淖鍖W中。曾思旪出列道:“試場已核查,各地試子多已進入王都,抄錄試題的人手也已齊備,只待陛下出題。但守衛巡查之事,須府君與執金吾將軍調配?!?/br>李牧剛被點到,還不至于就此又失了魂,便出列簡要提了提分內工作。待朝會散罷,岑季白將他叫到書房中,問道:“玄璣子的事,你查得如何了?”當年放任這老道士胡說,竟給他揚了名。而今更是在林津的婚事上指手畫腳,岑季白懊得不行。提起這事,林津倒還怨他,如今還不時與他說要娶個南方的閨秀。溫柔似水又熱情如火的,又生木靈又克金戈,他得要個南方的閨秀。岑季白給林津氣得發笑,不知他又去哪里學來這些話,想是他悶在府中著實無聊的緣故。林津雖將人打了一頓,可玄璣子說的話,林夫人是信重的。如今果然找娘家人在南方給林津尋親事了。岑季白便想著,既然是個骯臟道士,索性揭穿他,也叫林夫人別再信他。況且這些年這老道不知坑蒙拐騙了多少,誤了多少人,也該除了他。他一向事忙,若非湊到了跟前,還真想不起這么個老道來。“有些實證,還有些待核查?!崩钅恋溃骸坝^里不干凈,老道門下弟子,倒有不少先前是他屋里侍候,年紀幼小時招了進去,受這些個……彼此間也是牽扯不清,又與些女信客有染。出入人家內院,也……”“這……竟有如此藏污納垢之事?”岑季白實沒想到還有這樣驚人內幕。李牧便道:“尚待核查,但……臣不能去內院查,只有些道門弟子言辭?!?/br>岑季白震驚過去,沉吟一陣,道:“若是牽連太廣,也就罷了。寡人擔心你招惹過多……”“他們敢做,臣有什么不敢查的?”李牧笑了笑,道:“陵陽城內,臣還省得,制得住?!?/br>“那老道士知道你在查他么?”岑季白仍是不放心。“不曉得,他以為我給他找仇家呢?!崩钅磷孕挪m得巧妙。“若是牽連太廣,將此事交予唐陌,治老道一個誘jian之罪。做到唐陌這位置上,雖不能事事公允,大面上過得去?!碧萍覜]落多年,唯分支出了個唐陌,年近不惑,成了九卿之一。“唐陌油嘴滑舌,并沒有個執法度的樣子?!崩钅练薹?。岑季白笑道:“你在民間行走多年,該知道節放有度,松弛有道,如今怎么事事如此較真?”李牧便道:“原該事事較真,只是為勢所迫。況……而今再不較真,怕以后臣也是個慣于油嘴滑舌欺上瞞下的東西了。但……”轉而道:“臣與陛下說說較真的話,在外頭,也沒處可供較真?!?/br>岑季白嘆了一聲,道:“旁的事你先放下,飛羽軍新的建制三哥擬出來了,你找時間去一趟林府,照著改吧。至于玄璣子……寡人決意交予唐陌,你與他交接?!?/br>“陛下,”李牧急道:“這本是臣職責所在,豈能交予他人?”岑季白道:“唐陌掌法度,誘拐男童,本該他管制?!?/br>此時,阿金恰好入內,報道:“陛下,廷尉唐大人求見?!?/br>唐陌行過禮,轉而見到李牧也在房中,看他急眼的樣子,不禁好笑道:“李大人,算上今兒,你可撞我三回了?!?/br>李牧只低下頭,跪拜了告退。臨走前,與唐陌道:“下官午后往大人官署交接?!?/br>岑季白已是疲憊得狠了,賜下座,又飲了幾口熱茶,方示意唐陌說話。唐陌便道:“陛下,今夏高熱,廷尉府獄中獄犯眾多,怕要鬧了夏瘟。臣想請陛下恩準,將獄中排水通風道還有屋漏處作些修繕?!?/br>“獄犯早作發落,當斬的斬了,不必等至秋后,其余人等,無罪釋放,有罪發配?!贬景字绖Ⅵ文抢餂]銀子。唐陌道:“是要早作發落,可……可獄中總是有人在的。陛下憐恤百姓,若當真鬧出時疫,罪者死不足惜,臣只是擔心百姓受到波及?!?/br>這話倒也在理,岑季白道:“唐卿的意思,是要寡人傳劉鑫?”唐陌訕訕地笑道:“倒不是……臣,請陛下傳少府穆大人?!?/br>少府是夏王私庫,掌山川漁澤并王室原有的手工藝人,現在少府有多少銀子岑季白并不清楚,但若是有,就予了唐陌也可。便傳了穆燕凜來。如此一件一件,待到人散,已是掌燈時分。阿金將晚膳傳上來,岑季白就著奏章,一口一口嚼起米飯。全沒注意自己不曾取菜。阿金看得直嘆,忍不住道:“陛下還是早日將侯爺迎到宮里。林二公子不是回報說西北戰局平穩嗎?”岑季白心說西北當然得平穩,他勞心勞力,費盡心思,不就是要林戍等人平安回來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