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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令?你再聽一聽朝野內外,又是如何議他這中郎令,議我林家?小刀,你再跟老爺說說,咱們家這位中郎令,這一回避難,又是如何護持陛下,深陷險境的?”林夫人一通數落下來,林家年長的三個兒子都是垂了頭,只林潯不解:“母親,我三哥怎么了?”林源立刻捂了林潯的嘴,不讓他說話。林夫人眼光掃過那兩人,警告了一回,又向著林津道:“君臣有別,你給我在家里好好學一學規矩?!?/br>“母親,”林津道:“母親的規矩,就是隨意扣了陛下的郎中令?”“你……”林夫人氣道:“老身教子無方,自去向陛下請罪?!?/br>“母親,”林渡道:“今日化險為夷,合該慶賀,母親且消些火氣……”“你給我住口!”林夫人這火氣半分沒消下去,“你也沒干什么好事,子謙傷重,沈朗更于你有恩,可你白日里又打又鬧,差些將人逼走?!?/br>林渡分解道:“怎么是兒子打鬧?分明是他們有意隱瞞……”“隱瞞?哪里學來這些歪纏心思,人都道我林家欺人太甚……”林夫人更來氣了,“跪祠堂!”林渡打小沒跪過祠堂,他身體不好,林夫人不舍得讓他跪。如今跪一跪,卻是無礙的。林夫人雖是氣極,可還記得林津有些不好,反倒只罰他閉門思過了。“夫人,大好的日子,何必……”眼看著兩個兒子不利,林父想要救場。“何必什么?將酒水撤了!你瞧瞧你教的好兒子,酗酒鬧事,延誤軍情……”林夫人終是沒放過林源,數落道:“小津交給你,你又是怎么教養的?就養了個任性胡鬧,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林源深感冤屈,無從分辨。林夫人又道:“都快而立的歲數,還不肯成家,幾個小的不都跟著你學?北境如今安定得很,你給我留在家里,先成了親?!?/br>其實并不是而立,只二十六歲,虛歲二十七了。林潯扒開大哥捂著嘴的手,又插話道:“母親,你給我大哥說的哪家姑娘?”看了看二哥,又補道:“還是哪家的公子?”林夫人將茶杯摔到林潯腳跟前,道:“從小讓你留在陵陽,可你倒好,非要野到西北去,管不住你了是吧?哪家的公子……哼,哪家的公子姑娘都不要你們,個個娶了北風,守著雪馬弓刀過一輩子!”林大將軍笑個不住,教林夫人拿眼睛一瞪,想要止住笑,卻又止不住,愈是大笑出來。林夫人掃了幾個兒子一眼,道:“回屋反省?!北愠吨执髮④娡喝チ?。林潯扯了扯林源袖口,樂道:“大哥,北風長什么模樣,你尋一個讓我瞧瞧?”林源摸了摸下巴,看了看那兩個垂頭喪氣的弟弟,再看一看林潯,往他腦袋上拍了拍,笑得古怪:“怕是北風太涼?!?/br>林津向著自家大哥輕“哼”一聲,折回院里去了。林渡要走,林源卻將他叫住,道:“你不要忘了子謙身份?!?/br>子謙的身份……林渡狂喜了一整個下午大半個晚上,忽然清醒過來。李牧是岑季白小舅舅,也就是林津的小舅舅,也就是……人生何其多艱!第二日林津仍未回宮,林府中管家請阿銀來報了岑季白,說是林津受了風寒,請陛下開恩,允些病假。岑季白沒看到小刀,便不信這話。林府中活人一個一個,卻隨隨便便指了管家過來,他心中不忿。愈想愈是不忿,便拿了堪堪寫就的封賞單子,尋到林源那一處,重重地劃了兩筆。后來想了想,再將劃下來這些,補在了林津的名字后頭。這回護主有功的將領不少,自該論功行賞。宋相領著朝中百官各自捐出不少私銀犒軍,陵陽城內富戶也自發捐出不少來。岑季白便定下賜林家軍、南軍兵士每人八百枚銅錢并一件冬衣、一件夏衣、一壇美酒,至于到得晚些的西北軍,便只有銅錢與美酒,少了衣裳。一兩金合十六兩紋銀,一兩紋銀合一千六百枚銅幣,而南軍同西北軍一個士兵除開衣裳武器等發放,每月的津貼不過只有百枚銅錢。因此,岑季白的賞賜不可謂不豐。至于將領,岑季白更是賞賜豐厚。陵陽城世家望族多,即便這回捐獻的不夠,岑季白私庫里還可以補足,更何況,他抄了周家不是?內史并其屬官在陵陽府君的官署處計著賬目,這些賞賜的發放也要等計完捐獻的款物后才能實行。唯林大將軍是昨日才回到陵陽,就得了百兩黃金,并錦緞、玉器若干。雖說名義上他是大司馬,執掌夏國軍政,即便到得晚些,眾將領功,大司馬也當共榮。但也太特別些……不過,聽到岑季白擬的封賞單子,百官又不覺得他是有多忌憚林家了。千里奔赴陵陽,星夜兼程的林少將軍,永寧侯林源,什么都沒有得到。也不知年輕的國主與這位少將軍是何嫌隙。五月初一復朝,封賞罷,百官都是訝異。朝會之后,林源卻徑直跟著岑季白往書房去了。“陛下,上回封侯,便差了臣一塊地;這一回,怎么又短了臣?”林源趴到書案上,笑嘻嘻討賞。見岑季白靜默,只有竹簡時而翻動,林源又道:“陛下不想知道小津在家中做什么?”岑季白這才抬了眼,直視著林源。“不是臣留了他?!绷衷磭@了口氣,“小津先前在宮里所為,朝中有些非議,這回上官氏為患,他又拖累陛下……”“不是拖累?!贬景追裾J,怎么會是拖累呢,三哥明明是為了他的緣故。“這是臣母親說的,哪兒有像他這樣做中郎令,何況又是病中。他本該在家中休養?!绷侄傻溃骸皠e瞪,別瞪,臣還教家里數落,說是北境那三年,沒看好小津,養出這么個不知天高……”見岑季白又瞪他,林渡便轉了話頭,道:“天下間最冤枉的就是臣了,小津要回陵陽,給臣潑渾水;家中小宴,如今是只上清茶,連酒也不給臣了;母親數落,父親指責,陛下這里賞賜也沒有臣……”“陛下圣明,一向公私分明,咱們私事再議;公事,您是不是該給臣了結了?”林源回歸正題。“三哥他……好不好?”岑季白聽了林源這些話,不免有些擔心。“在家里頭,能有什么不好?我家里又不是虎狼?!绷衷赐嫘拙?,卻又肅容道:“小津待陛下,從來是有些不同……但這般不清不楚的,反而惹下許多無端非議。若是陛下金旨,告之天下,我家里再是鬧騰,也不會違了陛下?!?/br>岑季白又靜默起來,林源便道:“林家是架到火上去了,哪怕是個小侍位份,好歹平了紛議?!?/br>“你家里,應下了?”岑季白不太信他。“父親母親,倒還教我們一直瞞著……若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