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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林津這回掙不脫岑季白了,咬了咬牙,低聲道,“我不能走,”他問素馨道:“那種藥,斷不得,是不是?”素馨也急得沒法,應他不是,不應也不是。這處宅院里是沒備齊草藥的,林津今夜在林府已經服過,明日的藥只能他們去找村醫一味一味地湊。但這關頭……“侯爺,如今……”如今自是性命要緊。林津明白這道理,只是……他看了眼岑季白,終是道:“走吧?!敝辽?,不能再讓岑季白陪他耗在這里。遠處隱約傳來些聲響,吳卓趴在地上聽了一回,急道:“有人過來……”“我去引開?!皡亲空玖似饋?,說著便要往門外去,雖不明所已,但岑季白同林津這模樣,顯然是在避禍了。“不行!”素馨急道:“你……你不知詳細,怎么引?我去?!?/br>“素姑娘,子謙要你多加小心,離開陵陽……”吳卓從袖子里取出一卷小小的帛書,有些愧悔,這是白日里李牧用信鴿傳給他的?!八疽胰チ指尤?,但回程中戒嚴,耽擱了……”“爹爹與念兒都在城內?!彼剀耙验_了院門,“你是要同我爭下去,還是早些引走他們?”吳卓只好跟上她,二人轉眼間消失在夜幕中。岑季白同林津向著另一個方向行去,雖然騎了馬,但林津不時有些疼痛,實然他們是走不得多遠,何況又是黑天里。而天有不測風云,這才離了屋檐下不久,雷聲轟隆,竟是下起雨來。岑季白心中惱怒,路上濕滑,又是山路,他便扶了林津下馬。四處尋不到什么避雨的山洞,豆大的雨珠子澆在身上,當真狼狽得很。林津擰了擰衣上雨水,一手扶著樹干,摸索著往前,苦笑道:“臉上抹的東西也全澆沒了,這回是真見不得人了?!?/br>岑季白牽著馬走在后頭,一路上默無聲息。他從來不喜歡雨天,一下雨準沒什么好事情。不時有閃電一道,更是晃得他心驚。到了一處平緩些的地方,雨仍是大著,兩人誰也看不清誰,又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濕滑山路,便不再前行。岑季白借著偶爾的閃電光亮,牽著林津往空曠些低矮些的地方。好在沒過多久便是天明了,暴雨歇了下來,晨光熹微時,岑季白拖著教泥濘泡得發脹的雙腿,扶著林津往一塊石頭上坐下。折騰了一夜,饑餓倒還不顯,唯是渴得厲害。岑季白四處看了看,再看著山下地勢,更有些愁悶。誤打誤撞上了摩巖山,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看見不遠處有株野枇杷樹,黃燦燦的果子正是當時,便取了佩劍要去砍斫,然而樹上盤了只金黃小蛇,岑季白知道這山里毒物多,那枇杷該也是不干凈的,便又退了回來。林津看岑季白面色凝重,沉悶道:“是我累了你?!?/br>岑季白仰躺在山石上,仍是沉默。這一夜里無論林津撿些什么來說,岑季白總不肯理會。林津望著遠處一兩道青煙,知是山里人家燒火做早飯了。身上又有些疼痛起來,林津艱難地撐在石頭上,道:“你留在林子里,等援軍到了,自會來尋你。我……我要下山?!?/br>☆、愛錯人“你還要不要命?”岑季白坐了起來,身上疲憊,讓他愈有些氣極。林津自嘲道:“你大概同我大哥二哥是一樣的,覺得我自甘下賤了……就算喜歡男人,娶十個八個放在家里不行,非要……““你愛錯人了……“岑季白并不想聽林津說出些什么他同那個人情深義重,所以甘心自己服藥的話?!澳侨巳粽媸怯行?,怕不會讓你受這些苦?!?/br>林津苦笑道:“他當然不讓我受苦,他根本沒想過要娶我……但我若是連個孩子也不能給他,那也不用嫁了。他這人……喜歡他能待他好的人,總是不少。到時候長長久久,圓圓滿滿的……”說到這里,林津停頓片刻,澀然道:“你說,到時候,我能不能看得下去?”岑季白將拳頭捏得死緊,往石頭上狠錘了一下,吼道:“你喜歡江平是不是?你敢往山下走一步,我定斬了江氏一族!”看見林津詫異的眼神,岑季白只覺心如刀割。他緩了口氣,道:“打小在一處,你又入了禁軍……江平是家中獨子,前后七八個姐妹,確實重子嗣些……但我竟不知……”林津不知道岑季白怎么會想到了江平,古怪道:“你……江家對你也算忠心,如今在洲往北境求援,你還……還……”岑季白背過身去,低聲道:“江林兩族世交……你們自……你不要往山下去,我便不會……江平的夫人,和離便是,我來指婚……”岑季白說不下去了,只是道:“你不要往山下去,我讓他……”“不是他……我……你讓我試一試,若是果真不能,那就算了……”林津不知道江夫人怎么也倒了霉,只捂著小腹,忍痛道:“就不嫁了,是我求不得,自幼便是如此……是我求不得。我就看著他夫妻恩愛,子孫繞膝,看著他……你們該是歡喜了,大哥二哥,父親母親,還有你……”林津站了起來,對著岑季白的背影道:“你不要攔我,也不要跟著我。我一直對不住你,這么些年……我欠了你也不止一條命,大不了就還你罷,從這里跳下去,倒離村口近些?!?/br>“你胡說什么?”岑季白轉過身來,“你欠了我不只一條命,這樣還我?”林津咬著牙,一字一字道:“……是你自己多事……”“你……”岑季白教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胸口起伏著,急促呼吸了幾口,見著林津執意要往山下走,又道:“山下禁軍不會放過你……就算你找到村醫,既是秘藥,也未必能湊齊,就算你湊齊了,那些藥那些人你信得過?”岑季白看著林津并不聽他言語,步履艱難,一點一點往山下走,他終是道:“這山里有醫師?!?/br>林津回過身來,不知這話真假。“我帶你去找他,他那里草藥倒齊……”岑季白走到林津跟前,將他托到自己身上背起來,再往山里走去。山里毒物多,林津恐怕避不過。“小初……你……”林津木了一會兒,遲疑道:“你不要騙我……這件事,我……”“不是騙你……”岑季白語聲沉悶,“當年為了周夫人,陵陽周邊的醫師,我是尋遍了的?!?/br>陵陽周邊的醫師,岑季白確實是尋遍了,不過那卻是前世之事,也并非為了周夫人。陵陽城周邊一山一石,雖然沒有親往,地圖卻一直刻在他腦子里,尤其是北郊這一帶。昨夜即便倉惶難辨方向,到了晨間日出,看著山下地形,他也知道這是摩巖山。知道摩巖山深處,沈夜一直隱居于此。作為沈朗的師弟,沈夜的醫術也極是不錯,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