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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岑季白便告了辭。李牧送他到門口,望著馬車行得遠了,仍是佇在門首,陷入沉思中。“外頭冷呢?!彼剀耙娝貌换剡€,便也到了門前??此€在走神,便嘆了口氣,問道:“不能說清楚?”“不想提?!崩钅粱剡^神來,聽著屋內素念的“咿呀”聲,倒有些高興起來。那些不高興的事情,便不愿再想了。岑季白從李牧家里出來,一路漫無目的,竟然又走到那家熟悉的西北食肆門前。他下了馬車,正要進去,阿銀小聲說了一句:“那不是林二公子嗎?”果然是林渡腳步踉蹌,正從樓上下來。他像是有些醉了,身邊也沒個人跟著。岑季白示意,阿銀便上前扶住他。林渡是認得阿銀的,余光掠過阿銀,落到岑季白身上,竟避過阿銀,晃悠悠向著岑季白靠過來。岑季白只好伸手扶住他,聽他咕噥了一句什么。岑季白并沒有聽清,便問了一句,“你說什么?”林渡這回聲音大了些,一字一頓道,“白,眼,狼!”這聲音一大起來,四周食客便都看了過來。林渡仍是“白眼狼,白眼狼”地喊著,岑季白頂著眾人目光,想將林渡扶出食肆。哪知醉酒的人卻是不肯,反而一力扯著他要去樓上。岑季白不知他要做什么,總歸今日無事,他也想打聽些林津的狀況,索性陪著林渡上了二樓。那間林家人慣常喜歡的雅間里還有林渡留下的幾只空酒壺,下酒菜卻是半分未動。才剛坐下,林渡便吵著要上酒,還扯著岑季白袖子,仿佛生怕他走了一般。岑季白是哪里也不想去的,本就是一腔悶氣,喝些酒也無妨,不喝醉便是了。不過,話還是要問?!澳阍趺醋沓蛇@樣?”林渡定著眼睛看了岑季白一會兒,又說了句:“白,眼,狼?!?/br>岑季白不明所已,“你在說誰?”天下誰人都可能被林渡喊作白眼狼,但這個人總不能是岑季白的。畢竟,林渡這條命,可說是岑季白救回來的。“薄情寡性!”林渡又咕噥了一句。小二正好來上酒,聽了這一句,古怪地看著岑季白。岑季白已經被林渡給氣笑了,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呢。便搖頭道:“孤是招了你?”“你!就是你,你揀回來……你從哪里揀回來的扔回哪里,扔了……”林渡取了只酒壺,對著壺口先灌了兩口酒,苦悶道:“薄情寡性,連孩子都有了,沒告訴我,哄我給他做事呢,混帳……混帳東西?!?/br>岑季白腦子里“咯噔”一下,他想他是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了。林渡同李牧……那好像……確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前世也好,這一世也好,李牧不止一次提過,要削弱世家,要收回北境治權。李牧對世家,似乎有著深刻的惱怒。但他所說削弱世家鞏固王權的事,并不是沒有道理,夏國如今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也是各大世家爭權奪利,夏王又無力制止造成的。林渡就著酒壺要給岑季白倒酒,岑季白忙取了另一壺給自己斟上。“三杯!”林渡又嚷嚷起來:“先罰三杯,你不是個東西?!?/br>岑季白真是無心同醉鬼計較,但無端挨罵還是很冤枉的,“李牧的事,你賴著孤做什么?”其實連岑季白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不只對林津格外好脾氣些,就連對著林津的家人,也是難得的寬容。林渡似乎聽不得“李牧”這兩個字,端起岑季白的杯子便要灌他,一杯復一杯,果真是滿滿三杯。岑季白嗆了幾口,又聽見林渡道:“賴你,不是個好東西……小津也不回來,他不想見我……”岑季白聽到林津的消息,自然很關心,忙道:“三哥怎么了?”☆、誤醉林渡瞪了岑季白一眼,嚷道:“三杯,三杯!”岑季白爽快喝了三杯,林渡道是不夠,又給他倒滿,又是三杯。這酒當然是林家人最喜歡的青州三白,酒性烈,岑季白又喝得急,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但他想聽到林津的消息,仍是痛快飲了三杯,又向林渡打探林津的事情。“不要了,老子不要他,騙子?!绷侄勺哉f自話。岑季白猜想他在說李牧,其實李牧這個人雖然是巧言些,卻不見得是會騙人感情的,況且林渡這樣多心思又精明的人,怎么也不像是會被人騙的。便奇道:“他怎么騙你了?”“他都不說他成親了,他……”林渡甩了甩頭,除此之外,再想不出別的。喜歡一個人,就像心里埋了顆種子,等著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但他同李牧這顆種子,還沒有發芽,便是死透了。這實在是讓他不甘心。“我等著他回來,哼……”林渡又吞了一口酒入喉,扔了空壺,又取了一壺。喜歡而不可得,這無疑讓岑季白也多了幾分惆悵。連打探林津消息的事也暫且放下了。其實打探又有什么用處,總歸是不能在一處的。岑季白既不想束縛林津,也不想委屈林津做個什么君侍,他同虞國的親事成就,會讓夏國多出幾年安定日子。這樣想來,他跟林渡竟同是天涯淪落人了。岑季白一向是不敢喝醉的,一個人心里藏的事太多,怕喝醉了胡亂說出些不該說的來。就像林渡這般,如果他是清醒著,絕不會說出李牧的事。但岑季白想到林津便格外心里難受些,這些日子本就煩悶,又有個同病的酒友在,便多喝了幾杯。醉意上來,愈是控制不住,喝得比林渡還快,又叫小二添了兩回酒。等阿銀意識到不對,進屋來尋人時,林渡還捧著酒壺繼續喝著呢,岑季白已經酒勁上頭,趴在案上了。阿銀先扶了岑季白,食肆的小二扶了林渡,相跟著下了樓。本該給林渡也叫輛馬車送回林府,哪知這位醉酒的林二公子不放人,還一定要岑季白跟著他走。林渡絕不算清醒,但也不算特別不清醒,看岑季白糊里糊涂上了馬車,林渡也爬了上去。他歪倒在馬車上,要阿銀駕車去東城的桂花巷子。桂花巷子是條小巷,因原來巷口有兩株桂樹的緣故,秋八月桂香裊裊,便得了此名。巷中人家也愛種些桂樹,每年收了桂花曬干,也用來泡茶、釀酒,是條清幽的小巷。到了桂花巷子一處人家門前,林渡便要阿銀上去拍門,等大門打開,阿銀當即訝然了,“小刀?”小刀看到阿銀也很驚訝,再看到馬車上林渡露個腦袋出來,便忙上前扶住林渡。林渡下車時身子亂晃,小刀同阿銀兩個人才將他扶住。林渡狡黠地笑了笑,輕“呵”了一聲。一個醉鬼還能笑得狡黠,阿銀直當是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