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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爬不到宮宴上去了。除夕那夜里,夏王竟到了靜淑殿中,同周夫人與小王子季白守歲。這是從前不曾有過的事。夏王總愛與美人嬉鬧,夫人是有陪過的,但能有個安靜下來陪著夫人孩子一處守歲,的確是不曾有過。看著夏王鬢角的灰發,看著他臉上教肥rou擠成一條細縫的、沒什么神采的眼睛,岑季白有些明白過來,面前這個人,已經老了。兩個兒子相繼背叛,于夏王,實則是一件不小的打擊。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蒼老,而伴隨著人之蒼老的,是一種深重的無奈與無力。或許是因為身體臃腫,夏王近來常有些力不從心。他于政事上沒有什么才干,也不通軍事。夏國北面有西戎與北狄虎視眈眈,南面是虞國。因為時有和親的緣故,夏國同虞國還算交好,北境卻總是不太平。夏國北境的北軍又稱林家軍,尤其是東北面的北軍,不只是因為他們長久地由林家控制,事實上,夏國朝堂是不給他們發餉的,只在戰亂時給些支援。北境大片土地,是林家人打下來,他們打了土地就分給手下的士兵,這些人耕種武斗,守衛北境就是真的在守衛他們自己的家國。當然,林家軍是不用向陵陽這邊繳稅的。夏國幾十代國君,有平庸的、有英明的、也有像他一樣昏聵的,林家三起兩落,一直沒什么反心;岑家人想要打壓林家,卻也不敢打得太狠。北境哪有繁華的王都好,林家的實力就在于,他們家里每個人都能招搖在夏王眼皮子底下,卻沒有哪一代夏王敢于真正地殺了他們。若真的沒了林家,誰去守衛北境?北邊的門戶守不住,中原一馬平川,北方兩國便可隨意踐踏了。或許打仗太多的人更不想輕易挑起戰禍,不管夏王信不信林家,如今的他也沒有打壓林家的實力,也沒有與林家兩敗俱傷的勇氣。他僅剩的兩個王子中,如果讓岑秋和做了太子,虞國還能跟夏國交好些,北境有林家軍防守,作為君主,夏王自覺他能平安到老,安逸而死。但如果立了岑季白作太子,虞國那邊,怕是不好。然而岑秋和越來越讓他反感,岑季白越來越讓他喜歡。岑季白如今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十歲的孩子依戀母親,信任父王,有點小心眼子,卻都是幫著父王幫著母親的。他那點心眼子太明顯,太簡單。無非是想讓父王多陪陪母親,想讓父王母親多陪陪他。在他的世界里,小打小鬧,同齡的孩子鬧些小別扭,他明白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高興呀不快呀,根本掩飾不住。父母愛幺子,夏王覺得,這是有道理的。周夫人還想要個孩子,這幾年找了不少太醫調理,都沒有什么效果。這夜里見夏王到來,她細細地梳妝了,眼角連絲細紋都沒有,不比那些二十三四的年輕女孩差了哪里。但夏王今夜頗為愁悶,不必人灌酒,自己倒喝得爛醉。不到亥時,岑季白也是困得不行。周夫人便叫他回去歇著了。岑季白其實并沒有太困,他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故作迷糊地想起來,佩劍還在周夫人殿中,便叫青鈞去母親殿中取來。說了這話他闔上眼睛,行影便熄了燈。后半夜里,房中有些動靜,岑季白覺淺,知道是青鈞才回來給他放劍。他勾了勾唇,心想,周夫人不是想要個屬于自己的子嗣嗎,她很快就會如愿了。☆、幌子第二日就是元日了,新年伊始,岑季白大早上起來有些發愁,等到晚宴的時候,他該怎么將銀霜交給林津呢?等林家人離席的時候,把銀霜牽給林津嗎?林津若是不要……比如他將銀霜牽到林津面前,告訴他:“喏,給你的馬……”岑季白搖了搖頭。宋曉熹不會瞞著岑季白他去換過馬的事,岑季白也知道宋曉熹認了林夫人作干娘。但這并不代表林津會接受他這番好意,甚至在他告知林津之前,先有宋曉熹去鬧了一場,給林津帶去些麻煩。岑季白自覺自己大概又要被林津多討厭上幾分了。林家幾個孩子里林潯誠然是過于心實些,林渡卻不是,自小跟二哥親近的林津也不是。林潯回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林津便囑他不必再問及三殿下了。在家中又等了兩日,宮里都沒有什么消息。到了臘月底,那什么元夕宮宴去領馬的事,岑季白仍是連個口風都沒有透露。于是他明白,岑季白只是不想將銀霜給宋曉熹,所以,拿他做幌子。林津氣憤地想,幌子……也不是白做的。這一天,林津早早地入了宮,林家三公子雖然與宮里頭的王子王女沒什么交集,但他是去找宋曉熹的。微瀾殿里,宋曉熹還在跟小叔爭論午覺歇不歇的問題。他要去找初何哥哥,宋之遙說岑季白這會兒在午休。宋曉熹便道:“等我到了,初何哥哥也該醒了?!?/br>宋之遙便道:“若是沒有呢?”宋曉熹道:“那我叫他唄?!?/br>宋之遙搖了搖頭,“他若是不高興呢?”宋曉熹只在馬場見過一次岑季白不高興的樣子,想起來是有些嚇人,便道:“那我等著?!?/br>宋之遙嘆了口氣,無奈道:“你這孩子心思簡單,倒是我過錯,當初……”當初,或許不該借著宋曉熹當他和岑季白的幌子。叔侄兩個正在說話,宮人便報,林三公子到了。宋之遙早已知道宋曉熹認了林夫人做干娘,林府年前便送了帖子,請宋曉熹初二那日去林府中小聚。比起岑季白來,宋之遙還是寧愿讓宋曉熹跟林府的人一處。林津見了禮,同宋之遙客套幾句,便邀著宋曉熹出了微瀾殿,道是去外頭逛逛。宋之遙便由著他們去了。因他在“服藥靜養”,不好在園子里頭多作招搖。林津其實不太待見宋曉熹,聽不得他喊什么“初何哥哥”,喊什么“三哥”。但他來找宋曉熹,也不是真來帶他玩樂的,他是要宋曉熹帶自己去馬場,把那匹宋曉熹念念不忘的銀霜牽回家。牽不走也沒關系,這就是當面揭穿岑季白的謊言了,讓宋曉熹知道岑季白在撒謊。最好叫宋曉熹因此去岑季白那里鬧一場,鬧得岑季白不高興了,那他林津就高興了。拿他做幌子,哼……憑什么。宋曉熹確如宋之遙所說,是個心思簡單的。他本來要去叫他的初何哥哥,但他小叔說初何哥哥可能在午休,于是他就先帶林津去看看銀霜了。兩人到了馬場才知道,岑寂白將銀霜放在了自己的私廄里頭。岑秋和素來喜歡同岑季白搶東西,作弄他,欺負他。岑季白再是心思多些,也防不勝防,重活一次,干脆就把事情做到完善,以免岑秋和再來搗亂。所以,那天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