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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暖夏涼的住著舒適,有時候下人們得了年假回家去看省親,氣焰愣是要比別家的奴才囂張,那叫一個奴憑主貴。寅時,黃管家捏著山羊胡子把門板拍的震天響,這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但是今天下人們起的都特別殷勤,因為每年的大年初一,主子都會打發賞錢。黃管家將眼前幾排站的筆挺的人打量一番,正準備滿意的點頭,卻看見小塵拖了個病怏怏的身體正慢慢挪到隊伍的末尾。大過年的,他也懶得發火省的惹來晦氣,只等大伙兒都走了才拎著小塵的胳膊狠狠一把掐下去。那一把掐的不輕,加上昨天晚上冰天雪地里跪了半夜,小塵的臉瞬間就蒼白的幾乎透明,他不敢哭,他也不能哭,只能默默的忍受著。清晨先是喂馬喂豬,這些畜生天天吃的比人還要好,看看今天的泔水便知,都是昨天主人吃剩下的東西。昨天晚上的年夜飯雖說主廚只需要給三個人燒菜,卻滿滿當當做了有兩桌那么多,剩下的山珍海味不是入了稍微有點級別的奴才肚子里,就是要入今天的畜生肚子里。這些東西,其實還是很香的。小塵從灶房里領來兩桶泔水,換做平日,拿扁擔一挑也就成事了,可是今天腳步虛浮,有時候眼睛花的連路都看不清,不要說兩桶,連一小桶他也挑不起來。英紅劈了點柴,趁著四下里沒人悄悄來到小塵身邊。他比小塵大四年,人高馬大的,一只手就將滿滿一桶泔水拎起來。“英紅哥謝謝你昨晚上背我回來!”昨天晚上要不是英紅,他可能真的已經被凍死了。“謝啥!你英紅哥能眼睜睜看著你凍死不!”英紅手腳麻利的將兩桶東西放到豬槽前,遠遠看見有人走過來,慌忙跟小塵使了個眼色,自己趕緊閃到一邊去劈柴。來的是圓枝,生的唇紅齒白,看起來不像個下人,倒像個翩翩書生。他手下領著五六人,主要掌管著王爺和小王爺的起居,主子跟前的大紅人,有時候連黃管家都要敬他一分。圓枝瞧見小塵,眼珠子滴溜溜轉一圈,伸食指往他身上一點說道:“小塵!儷夫人那兒在弄佛堂,你趕緊去幫一把!”像昨天晚上那種端盤子的事情,本來是輪不到小塵的,但是因為小主子鬧著要吃火鍋,結果在邊上負責端菜的人手不夠,大家又誰也不想去干那看人吃飯的苦差事,于是硬推了小塵去?,F在又來叫他去幫忙,估計也沒什么好事。我呸!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等圓枝背過身,英紅朝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不止有一個人偷偷說過,他給王爺暖過床,他們家王爺喜歡的是男人。其實喜歡男風在這個朝代里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大凡有錢人家里都會豢養一兩個美貌男子,以顯家赫,這已經成為了一種身份地位的表示,而且伴月死后,裴傅庭并沒有續弦,所以大家的猜測不無道理。王爺府邸很大,在這里生活了三年的小塵,一直都守著牲棚和柴房,主子們的住處沒去過,根本就不認得路。圓枝走的跟一陣風似的,等小塵低著頭尾隨他一段路后,才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眼前是一大片荷花池,結了厚厚的冰,也不知是誰折了成千上百的粉色花朵放在池心,北風一過,那些紙質的花朵便輕輕抬到半空中,然后旋轉著降落在瑩白的薄雪上。這里……莫不是仙境……耳邊忽然傳來若隱若現的呼喝聲,小塵站在雕有出水芙蓉的橋板上,渾身打了個激靈。他并不知道,自從跟丟圓枝之后他已經誤打誤撞的闖進了王府里平日用來習武練功的場所,那地方就是貼著荷花池而建,連著后面一大片王爺住的內院。擺滿兵器的練功場上,裴傅庭正背手而立,他依舊是那身黑色錦袍,如今卻是扎了一條鑲嵌有羊脂白玉的腰帶,紋絲不動的背影顯得越加修長挺拔。而裴銘只穿一件薄薄中衣,冰天雪地里直練的汗水淋漓,一套拳法耍的虎虎生威。大家都說,小王爺從八歲便開始跟著王爺習武修文,聰穎伶俐,將來的成就怕不會在王爺之下。怪不得那王爺把這個兒子當寶貝一樣,要什么便給什么。去年小王爺想吃香梨,王爺不遠千里的托人從西域為他快馬加鞭的送過來,簡直比宮里的皇上還要奢侈。“你怎么在這兒?還要不要命了!”小塵正趴在塊大石頭后邊,他本來想原路返回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雙腳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往前走,他知道那是耍拳時發出來的呼喝聲,小塵小時候有一次看見武師教幾個哥哥習武,為此還挨了一頓打,可是想要習武的心思卻從那時候就在心里偷偷的生根發芽。這一下,終于驚動了裴傅庭和裴銘,或者說,其實裴傅庭早已經知道有人伏在石頭邊偷看,他只是不愿打斷裴銘的一套拳法罷了。他那種看似靜態而立的動作,實際上已經滿神戒備,如果有行刺之人,三步之內就可以將他的脖子折斷。“大膽奴才!居然敢偷看!”圓枝立刻跪在地上,討好的說道:“回稟主子,小主子,都怪奴才不好,方才帶了小塵要趕去佛堂里幫忙,不想半路將他帶丟了,他這一定是迷了路才闖進來礙著兩位主子了,兩位主子可要開恩??!”他邊說邊磕下頭去,雙眼像是蒙了層霧似的,隨時要落下淚來,尋常人見了怕都會動惻隱之心。裴傅庭淡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圓枝,背過身去說道:“銘兒,剛才有一招不對,重來?!?/br>圓枝又在地上磕了個頭,按著小塵的腦袋也讓他磕了個頭,然后拉起他匆匆往原路回去。這一會小塵被圓枝拉的緊緊的,沿路風景呼呼的往后退,兩個人轉過一個又一個彎,也不知道穿了多少道拱門,終于來到裴宅建在小竹林的佛堂門口。小塵本想跟圓枝道個謝,可是此刻只覺的頭暈腦漲,耳朵嗡嗡直響聽不清楚聲音,冷汗撲楞楞的從額頭流下來,滑過尖尖的下巴淌進脖子里。“快進去吧!圓枝用袖子胡亂幫他抹了把汗,推他進門:“這會兒子功夫大家都在忙著給小王爺準備明日的生辰,晚上儷夫人要來這小佛堂給小少爺念經祈福,可不得馬虎!”圓枝看小塵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只管將掃帚雞毛撣子往他身上塞,臨出門的時候不忘叮嚀一番:“除了內房不能進,其他地方可都仔細掃凈了!中午我讓阿竹給你帶吃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