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捎H眼所見又騙不了人。

他又是氣，又是無可奈何。

李晉當即揮出一掌，他只想拉開天一和秦敏的距離。

李晉怎么也想不到天一卻迎了上來，拿身體接下這一掌的時候天一還在對他笑，笑的苦澀和絕望。

然后重重的迭出去摔在墻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李晉傻了。秦敏也傻了。

天一低著頭，俯在墻頭，一聲不吭。

……最后一次了。

秦敏內心也是疑慮，王天一來為她解了床笫之毒難道李晉不知情？

李晉邁不開腿。他整只手都在抖。雙目赤紅。

天一還是低著頭，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他一步一頓的走到天一面前，腳上像是千斤墜著。李晉伸出手去推天一，結果天一就這么倚著墻面倒下去了。

天一已經失去意識。

李晉抖著手去探天一的鼻子。

還好，還有。

仿佛失而復得，把天一輕輕抱起來的時候李晉突然想哭。

臨出門的時候，他聽到秦敏說：“他——是來為重新施毒，兩種毒相抵，之前的毒就能解了——他沒有害我?！?/br>
他突然恨起王天一來。更恨自己。

王天一。這次是不是也在你預料之中？

——賭我會不會全心全意信你。

那我是不是，已經輸了……

李晉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沒有聲息的天一。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曾經少年足風流，驕傲放肆，若他想要，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可如今從里到外，他都是壞的，破敗不堪。

執念太深，傷人傷己。

李賀抱著天一走了。

秦敏坐在椅子上，她覺得很累，心里卻輕松。她想起那一天，他為她一地紅妝，十里桃花，她為他將鳳冠的珍珠挽進長發。

可不是所有人，你等了，他就來了。

秦敏取下了鑲了兩個蚌珠的簪子，拿在手里：“果然不是什么值錢的物件呢……”

情比霧濃，無去無從。

她仍是他的妻，只是一生也就是這樣了吧。

——只是李晉，你知不知，你還欠我一個家。

慢慢走到屋外，折了一朵白色的花別在了發間。

浮生一片草，

歲月催人老。

第36章尾聲（完結篇）

多年后。

“富貴，樹下那壇桃花釀挖出來吧?！?/br>
“正門口那棵嗎？”

“嗯?！?/br>
“老爺，十年也算陳釀了吧？”富貴將桃花釀挖出來抱在懷里顛了顛，喜滋滋的向屋里走去。

“十年，應該算了吧?！崩顣x掀開聞了聞，不露悲喜。

十年了——

有時候李晉常常想，金霖是怎么熬過的二十年。

半醉半醒日復日。

無風無雨年復年。

真的，太難熬了。

偶爾，李晉會叫上富貴，抱了一壇“醉桃花”上圣醫山。

近年來，李晉倒是頻頻與鐘白對酒，更多時候兩個人都是無言。酒罷便離開。

第二回的時候，鐘白曾問李晉：“你可知道從前圣醫山下總有人在撫琴？”

李晉端住酒盅一言不發。

“可近些年來，再也沒聽過了?！辩姲走b遙望著，不知何處。

李晉呡了一口酒——“大概四海游歷去了吧?！?/br>
近些年，李晉總是會想起一些人，比如金霖，比如阿福，比如秦敏。

也會想起很多事，比如他告病辭官，不著分文離開李府，比如他給了秦敏一紙休書，婚配嫁娶終不相干——

比如最后那一天，他笑著喝下天一遞給他的毒酒。

金霖曾經也對鐘白下過那種毒。

那天，夜很沉，沒有月亮，卻是滿天星。

天一說：“真想在太陽底下親親你?！?/br>
“明天——天就亮了?！?/br>
“如果我沒力氣，就換你親我。一定要親在臉頰上。別人說親在臉頰上的感覺就是被愛的。我還從來不知道?！?/br>
“好?！?/br>
“那我們可別都忘了?！?/br>
“我不會忘?！?/br>
天一把毒拽在手心，笑的特別好看。

世上有太多事情，不是做到了才會開心，說了，也會開心。做不做，其實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那晚，天一把毒下在酒里，兩個人一并喝了。他把李晉親了又親，最后累倒在床上，滿足的睡去。

李晉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門外，吐的肝腸寸斷，一直嘔到吐血。

然后李晉回到天一的床上，伸手把天一一只手緊緊拽在手心。

李晉睜著眼睛數著天一的呼吸。

一下一下。

直至天明。

李晉獨自起身。

陽光透進來。仿佛一切都沒變。

三月春風，桃花又該開了。

——

“老爺，今年的桃花開的真不錯，等到秋天，就是吃不完的桃子了，真好！”

“你多吃些?！崩顣x看著富貴傻呵呵的樣子忍不住笑。

“我自是年年吃的多，門口那棵最水最甜?？善蠣斈昴攴N上許多，種的辛苦，卻從來不吃一顆?！?/br>
“起風了。把桃花釀都拿到里屋去吧?！?/br>
“是?！备毁F走了幾步又停下，“老爺不一起進屋來嗎？”

“我再等一會兒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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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一年春又來，無人等風來。

兒女情長愁莫愁，不如酒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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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別傷離臨請飲清酒三兩三，

一兩祝你手邊多錢財，

二兩祝你方寸永不亂，

花枝還招酒一盞，

祝你嬌妻佳婿配良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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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篇完】

第37章后記

其實不用糾結天一有沒有死——

天一到底有沒有死其實對他們倆的結局來說都是一樣的。

不說天一喝下毒酒忘記了李晉，就說天一為秦敏解毒其實就是天一在賭，最后一次賭李晉到底會不會愛他信他。

只是這一局他們都輸了而已。

李晉輸在無意傷害的那一掌，天一輸在他不知道李晉沒有喝下那杯酒。

你說那后來呢？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一個后來。

時間總是消磨愛。天一不怕李晉不愛他，天一怕的，是突然有一天，他不愛李晉了。這也是最后為什么天一會讓李晉陪他一起飲了那盞忘情毒酒。

在還愛的時候把所以希望都交付明天。然后一起忘記，誰也不算負了誰。

只是很多執念種下了，你天天看天天看終于死心離開，卻在你離開后的某個晴天突然發了芽，而你再沒來過。

就好像天一永遠都不會知道李晉并沒有喝下那杯酒，也永遠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