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竟然會接受自己，他竟能接受自己。

真是個蠢蛋，忘了自己是言官，最怕的就是聲譽受損嗎？哪怕王朝不禁男風，但朝堂上又有哪個官會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好男風？雖說他有妻有兒，未必有人會發現，可一旦被看穿，恐怕在妻兒、族人面前就會難堪百倍了。

虧他那般聰明，這節骨眼上倒是蠢得可以，李叔昂心里惱著，卻輕觸著被他吻過的唇。他們燕好過幾回，昨兒個宋綽是第一次親他，他甚至還taonong著他的……光是想像，身下好似隱隱有了反應，手伸了伸，朝身下一按。

“二爺?！?/br>
“嗚哇！”李叔昂嚇得坐起身，隨即又痛得往塌上趴。

門外的燕回隨即入內，一見李叔昂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不禁擔憂地道：“二爺，我瞧你這不是辦法，不如我去請大夫吧?！?/br>
“這事要是請大夫，我的顏面要擱到哪放！”李叔昂沒好氣地吼著。

燕回一愣，不禁攢緊了眉頭?！岸?，你不打緊吧，瞧你臉紅得緊，不會是得了風寒？”

李叔昂想起燕回入房前的事，俊臉漲得更紅。

燕回撫著他的額，熱度又和尋常相差無幾，不禁皺著眉，“二爺，這可邪門了，臉紅即無溫，我還是去把大夫找來吧?！?/br>
“誰跟你邪門來著？我這是氣的！”李叔昂煞有其事地指著榻邊的賬冊?！扒魄颇切┵~記得亂七八糟，宋繁也不幫我，我這臉隨便一氣都紅?！?/br>
“……喔?！?/br>
“你不相信我說的？”

“不信，二爺撒謊時，雙眼就不敢對上人?！毖嗷睾苷J真地道。

李叔昂抬眼瞪去，恨燕回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蟲，什么事都瞞不過他?！澳愕降资莵碚椅易鍪裁吹?？”

“有人找二爺?！?/br>
“誰？”不會又是那冤家吧。

“一位趙爺，拿了一套翡翠頭面要買賣，魏燦不敢作主，我便領了趙爺來，這會趙爺和魏燦在屋外侯著?！?/br>
“魏燦不敢作主？”李叔昂微揚起眉，想了下?！鞍讶藥нM來吧?！?/br>
“是?！?/br>
一會，燕回把人給領進書房，李叔昂起身施禮，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趙爺，噙笑向前?！靶視?，在下姓李，是牙行老板，家中行二，閣下是——”

“在下姓趙，是南方湎寧城的籐商，聽聞李家牙行有一月兩期的黑市叫賣，趁著運籐到北方，便將府里的傳家寶給帶來，想轉賣求現銀?！壁w爺說著，將手中的木匣往桌面一擱。

李叔昂打量著黑底描金的漆盒，濃眉微微一揚，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好端端的，趙爺怎會舍了府上的傳家寶？”

“只因家母重病，得要靈藥才能醫，這傳家寶不過是身外之物，能讓家母病體痊愈才是要事?！?/br>
“說的是?！崩钍灏捍蜷_了漆盒，翻開紅緞，擱在最上頭的是一件捻金絲翡翠蝴蝶頂花，一片片翡翠薄如蝶翼，以金絲巧妙交纏，綴以東珠?！摆w爺，這可是件寶貝……不得了的寶貝?！?/br>
“李二爺真識貨，一看就曉得，要不是家母重病，這等寶貝真是舍不得變賣?！?/br>
李叔昂輕點著頭，將上盤取出，瞧見中層擺放著一對耳挖子和掩鬃，而這最底層擱的便是幾對耳環釵簪。所有的首飾用的是同樣質地的翡翠，是王朝里早已經絕礦的藍翡翠。

“說的是，這寶貝要是在我手中也舍不得變賣?！崩钍灏憾似鹆撕蜌馍數男?，問：“就不知道趙爺想要的是什么價？”

“變賣傳家寶，趙某愧對先人，要是不能賣個好價，恐怕就連須寧城都回不去了?！壁w爺笑得無奈道。

“那倒是?！崩钍灏郝龡l斯理地將首飾全都擱回了漆盒里，笑問：“咱們得合議出一個彼此都滿意的價格，才不讓趙爺愧對先人?！?/br>
趙爺聞言，心里大喜，隨即朝他比出一根手指。

“一千兩？”李叔昂笑問。

“一萬兩?！?/br>
李叔昂笑意不變，將漆盒推往趙爺的方向?！翱峙纶w爺得另覓有緣人?！?/br>
“為何呢？難道這套頭面不值這個價？”趙爺不解問道。

“這要怎么說呢？頭面這玩意兒，一來重質，二來重藝，這翡翠確實相當上等，但這套頭面卻不見金匠的落款，實是一大損失呀?！?/br>
“就算并非名家之手，可光看這項花玲瓏細致，任誰都看得出這套頭面絕非一般金匠制作，趙某認為開價一萬兩壓根不為過?！?/br>
“那就請趙爺帶回吧?！?/br>
“李二爺……”

“趙爺，咱們這么說吧?！崩钍灏鹤叩綍郎?，拿起了一只玉筆洗?！扒?，這筆洗不過是中等的青玉，要是只算玉質，不過就值幾十兩，然而這上頭有雕字，玉雕師乃是這兩年聲名鵲起的姚立，學宋繁的平江月的樣式，這只玉筆洗光是買價就從五百兩起跳，我擱著不賣，是因為我認為往后的幾年，姚立和宋繁的名氣會耳愈發的好，屆時要再翻一倍也不是不可能，而趙爺那套翡翠頭面確實是巧奪天工，但無名無印，我只能計算翡翠的買價，至于這份手藝是無法估算的，還請趙爺海涵?！?/br>
趙爺聽得一愣一愣，雖然心里不服，卻也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道理?！凹仁侨绱?，李二爺想開什么價？”

“一千兩?！?/br>
李叔昂一開口，別說趙爺倒抽口氣，就連燕回也快瞪突了眼，直覺得李叔昂今兒個真是鐵了心，坑殺到底了。

“李二爺，這一千兩……怎么也說不過去?！?/br>
“那么我也愛莫能助了?！?/br>
趙爺猶豫了一會，終究抱起了漆盒離去。待魏燦送著趙爺離開，燕回忍遏不住地問：“二爺，那不是件寶貝嗎？”

“絕對是件寶貝?！崩钍灏涸俅_定不過。

他往來的全都是高官政要、王公貴族，瞧過的雕飾頭面可是多得數不勝數，轉眼間計算出價值，對他來說就跟吃飯一樣容易。

“既是寶貝，二爺怎會開了一千兩的價？”

李叔昂懶懶地坐在榻上?！把嗷?，你要多學點，藍翡翠已經絕礦，光這一點就該要謹慎小心，再者能夠拿稀有藍翡翠雕琢的必定是名匠，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宮廷金匠?！?/br>
燕回呆了下?！岸?，你這話是說，那件寶貝是從宮中流出的？”

“我是這么猜，所以才會出了這個價?！?/br>
“二爺就不怕趙爺就依這個價賣出？”

“他敢賣，我就敢買，一千兩這個價就定得死死的?！本偷酱?，李叔昂像是想到什么，突道：“對了，你去跟魏燦說一聲，要是他再上門，一千兩就將那套頭面買下，但得要記下他的姓名路引，再差人跟著，看他跟誰見過面，只要他不出城，盯著就好，一旦他要出城，就將其攔下?！?/br>
“二爺認為這是椿陰謀？”

“天曉得呢？做人總得有防心，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