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贏。

不為活下去，不為別的，只是想贏。

侯凜轉頭，去尋找那鈴聲的來源所在之處。知語從拐角處向他走了過來。

“你的‘夢’，感覺如何？”知語輕笑起來。

“原來是你?！畨艟场哪芰φ?，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了嗎？”侯凜冷冷道。

知語笑著搖了搖頭?！安??！彼f道?！霸诮鉀Q我之前，你先要解決的，是這個……”他伸手又一搖鈴鐺，二人處在了一個虛無的空間內，侯凜回頭去，方才夢境中的白發男孩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著一把小刀。

男孩的眼睛里寫滿了冷漠，面無表情。一剎那間，他突然抓住侯凜的脖頸，竟然把侯凜向上提了起來。侯凜試圖去掰開男孩的手，他卻紋絲不動，嘴角若隱若現一抹笑意。

“自己的‘心魔’，需要自己去戰勝。你越是深陷其中，它便越強……”知語的聲音漸漸離侯凜遠去了?！白Ｄ愫眠\……”

“啊……”侯凜被扼住喉嚨，幾乎要窒息而死。那男孩臉上笑意更盛，狠狠把侯凜往地上一甩，侯凜跌倒在地，喉中涌上一股血腥味道。

沒有武器、能力對他也完全無效……侯凜捂著骨折的右臂，對戰勝面前這個看似弱小的家伙毫無辦法。

男孩又向他逼近，恐懼在侯凜的心中升起。他不怕死——他怕輸。這莫名的執念早已深深扎根在侯凜心底，無法拔除。

“你……真讓我失望?！蹦泻⒕従忛_口?！澳阏嬉詾?，那家伙……背叛了你嗎？”

“如果不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就永遠無法看到面前的光。痛苦也罷，什么都好，對自己的寬恕和憐憫，是這世上一切罪孽的起源?！?/br>
“而你……晚了?！?/br>
場景又回到了醫院內，男孩靜靜看著跪坐在地、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侯凜。侯凜卻突然趁他不注意奪了他的刀——

隨后，狠狠地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刺。

男孩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嘀嘀——”

“3號玩家侯凜已死亡?！?/br>
……

“咦……這是哪……”

季廣陵揉揉眼睛，坐了起來。醫院的大門近在眼前，但當他伸手去推的時候，大門卻緊閉著。

噢。這是廢棄的醫院，我來參加了一場游戲，有好多人都死掉了，我也殺了人……他逐漸地想了起來。而此時，知語也走到了他的身旁。

“聽好咯?！敝Z拍了拍手，將季廣陵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艾F在，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剛才的廣播說，侯凜死掉了。壞消息嘛……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人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什……什么？”季廣陵有些不可置信?！昂顒C死了？被誰殺掉的？”

知語只是笑而不答。

“所以說……現在我們兩個之間，只能活一個……是嗎？”季廣陵還沒有緩過神來。

“答對了?！敝Z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絲毫沒有危機感。不過，他確實也沒有危機感——他畢竟是游戲創始者，是不可能讓自己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的。

恍惚間，鈴聲又響起。

依舊是熊熊烈焰，依舊是十字架與黑衣人張狂的笑，依舊是無能為力垂下頭哭泣著的他。

只不過，這一次，回到夢境的季廣陵，終于在火焰將他們吞噬之前，看清楚了那兩個人的臉——

季鋒、蘇默。他的父母。

季廣陵張開嘴，想要呼喚他們的名字。然而喉嚨中卻像塞進了棉花一般，無法發聲。

“廣陵，將來也要成為人們的英雄哦?！?/br>
這句話穿越八年的時空，向季廣陵傳來。

“可是我殺了人，也不要緊的嗎……”季廣陵喃喃自語著。是啊，他殺了人，他是罪犯，是兇手，是他最痛恨的人。

“醒來吧，廣陵。你可是最厲害的英雄，我們都以你為傲……怎么能停在這里不前進呢……”

季廣陵又一次流下淚水。只不過，他似乎懂了，懂了那句話的意思，也懂了這個游戲的秘密。

他睜開眼睛。知語的身體，正在慢慢地消失。

“再見，季廣陵?！敝Z的最后一句話，是他笑著說出來的，帶著終于釋懷的笑容。

“嘀嘀——”

“2號玩家知語已死亡?！?/br>
“恭喜玩家季廣陵贏得游戲——”

季廣陵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著醫院的大門走去。推開沉重的門，他的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就像他一開始醒來時那樣。

走廊里，有一位黑色短發的女孩，等了他很久似的笑著。

“你知道嗎？”

“傀白，因為信仰自己的占卜而傳播不實言論，害死了孩子們……”

“冉璐，是個克隆人，卻擁有了自己的心……”

“葉森，是黑幫家族的成員，為了擺脫過去而變得瘋狂……”

“白霖，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卻一直沒有勇氣反抗……”

“莫向川，得到了歡呼與燈光，卻沒能挽留最重要的人……”

“侯凜，無法戰勝心魔，始終困在死胡同里走不出來……”

“還有你……季廣陵。烈火困住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信仰……”

那少女微微笑著，向他伸出手。

“走吧，去打開那扇門吧。門后，會有你滿意的答案?！?/br>
季廣陵明白了一切。他大步邁向那扇走廊盡頭的門，像是最初那樣，握住門把手，門外，刺眼的燈光照了進來……

尾聲

知語敲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時不時往旁邊的游戲艙望一眼。劇本的設定已經安排妥當，先醒來的各位也都十分配合地去演這場不知道還要重復多少次的戲。不斷地進行游戲、失敗、清除記憶、重置……仿佛輪回一般每天都在上演著同樣的內容。

這一次，會是什么樣子的呢？

“嘀嘀”，屏幕下方的QQ圖標閃了一閃。知語打開消息框，備注是“姜歡”的對方發來信息，只有三個字。

“成功了?！?/br>
真好。知語不禁笑了起來。這是第幾次進行實驗了？他站起身來走到游戲艙前，靜靜等待著里面那人醒來的那一刻。

“……”

強烈的燈光晃得季廣陵睜不開眼睛，待他稍稍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光線，才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狹小的游戲艙內躺著。

“玩家離開游戲，神經連接已斷開?！北涞臋C械聲傳來。

季廣陵打開游戲艙的門，迎接他的是滿臉笑意的知語?！约?，各個在游戲內接連死去的人。

“最后一位，季廣陵?！敝Z道。眾人鼓起掌來，季廣陵被這一切弄得摸不著頭腦，腦海里有一連串的疑問，卻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這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