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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屋。白澤猜測,宗方口中的“他”大概指的就是他的主人吧。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那個修行者的樣子,但是也聽說了不少,那人少年天才,早早就揚名四方,當時妖獸和修行者水火不容,孟長霄名字一出,便有無數妖獸被嚇得瑟瑟發抖,那個時候的孟長霄是世人皆知的存在,妖獸們害怕他,修行者們敬畏他。他天資出眾,所有人都覺得他有望修得長生之道。可以了,那樣驚才絕艷的人物,最后卻早早殞落,到現在幾乎沒有人記得他了。“你也是一樣?!卑诐烧f:“今天他們將院子禍害成那樣,也沒見得你罵過他們一句,只找人把這重新修整成原來的樣子,你不生氣,他們就覺得什么事也沒有,說不定下一次還會做出什么來?!?/br>“幼崽天□□鬧,不必拘著,就由他們去?!弊诜秸f。白澤還想說點什么,可仔細一想,下午自己也沒有出口責備過那幾個鬧騰地幼崽,也是和宗方存了一樣的心思。阿諾還好,可林禺和阿寶的生長速度卻是十分的快,別的幼崽要花上幾百年才能渡過的幼年期,他們連幾十歲年都沒有,生長速度和普通人比沒什么不同,說不定等到他們十八歲的時候,也和成年的人類差不多大了。他以前還試圖尋找過造成兩個幼崽生長速度過快的原因,只是卻什么也沒有找到。出于心疼,他就盡情縱容著這兩個人,平時罵厲錚時毫不心軟,對這兩個幼崽卻是一句重話也不忍心說。林禺和阿寶已經比其它幼崽少了數百年的幼年期,要是再不能順著他們的心做事,豈不是太可憐了一些?白澤張了張口,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轉而和他閑聊了起來。“原先很少聽你提起過孟長霄的事情,但我也是聽過一些,聽說他是個十分厲害的修行者,只不過他在世時我還沒有出生,可惜從沒有見過他一面?!?/br>“他就是普通的樣子?!弊诜秸f著,蘸了一點茶水,在是桌上畫了起來。孟長霄和所有修真者一樣,長發在頭頂扎了個包,時常穿著一身門派里的廣袖長袍的制服,因為十方劍變成了人形,喜歡自己行走,他也就沒有和其它修行者一樣背著長劍,只不過身上隨時都帶著一個空劍鞘,等十方劍膩了變成人形,就可以隨時變成劍的模樣鉆回到里面去。宗方將將畫出了個輪廓,就和長仙門其它普通弟子的外表沒有什么區別,到了畫臉的時候,動作一下子頓住,指尖上未干的茶水凝成水珠落了下去,啪嗒滴在了畫中人的臉上。茶水粗略在石桌上描過的痕跡很快就干了,然后什么也沒剩下,連輪廓也沒有了。宗方悵然道:“我已經忘了他長什么樣了?!?/br>他本應該記住的才對。十方劍從被煉成之后,就一直跟在孟長霄的身邊,不曾離開過,隨他上天入地,劍下不知道有多少妖獸的亡魂,他們是最親密無間的伙伴,也是最默契的隊友,當初隨孟長霄征戰的日日夜夜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半分也沒有忘記。他應該不會忘記的才對。宗方的時候停滯在半空,指尖蘸上的茶水已經干了,指腹干燥,什么也沒有,他越發茫然。他還以為自己會永遠記得,可事實上,已經連孟長霄長什么樣子都忘了。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啊,久得連當初性格乖張的十方劍都變得穩重,他經常被孟長霄訓斥,現在卻反過來包容其他幼崽,曾經他作為一把新生長劍橫沖直撞,而如今,放眼望去,即使是最長壽的妖獸也沒有他的年齡大。所有人類和妖獸的壽數都是有限,只有他是冰冷兵器,孑然一身,除非折在戰場,或者被人投入熔爐,抹去神智,重新煉化成一塊普通礦石,除此之外,他就只能冷眼看著世事。終有一天,白澤會離他而去,和孟長霄一樣,緊接著是厲錚和計殷,還會有林禺和阿寶,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沒有人再記得他們,最后連他都會忘記這些家人的模樣。他可能會再去領養新的幼崽,也可能會變成一把廢鐵。宗方猛地收緊了手,又如同掩飾一般,急急忙忙收了回來,用寬大的袖口擋住自己握緊的拳頭。無數修行者追求長生,可擁有了長生之后,還能有什么目標是能追求的?長生真是太簡單了。“說起來,這里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從來沒有變過?!弊诜秸f:“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br>白澤愣住,不是很能明白他忽然說這番話的意思,下意識地接道:“我想他們是不敢動這些?!?/br>“他們沒有見過,它以前是什么樣子,這里過了上百年,上千年,我也快忘了有多久,都還是這幅樣子?!?/br>白澤順著他的視線,掃了周圍一圈,反問道:“不好嗎?”宗方搖了搖頭:“我明天讓人將這里的環境調整一番?!?/br>這個院子的環境布局都是按照孟長霄的喜好來的,和他從前的愛好差了太多,現在孟長霄死了,這個院子也是屬于他的了,布置成什么樣子,都應該由他的喜好來決定才對。白澤一臉茫然。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里才剛剛修繕過,那些弟子也剛走沒多久吧?調整一番???白澤頓時無語,看著宗方,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以前還從來都不知道,宗方也有這么任性的時候?天空中的煙花噼里啪啦絢爛綻放,五顏六色,布滿了整片天空,負責采買的弟子將市場上能買到的所有煙花都買了過來,各種樣式各種顏色的煙花頓時讓幼崽們驚嘆地張大了嘴巴,坐在小板凳上呆呆地仰頭看著天空,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沈清遠被他的師父叫了回去,陸爻也沒有來,因此這個院子里也只剩下了這一群妖獸們。林禺看著天空,忽然道:“二哥給我剪的窗花,還貼在窗戶上呢?!?/br>阿寶疑惑地轉頭看他:“?”“我應該帶過來才對?!绷重行┦洌骸拔疫€以為很快就能回去了,以為這次過年是要待在家里呢?!?/br>他可喜歡那個窗花了,每天睡前都要看個好幾遍,結果這次的年是要在這個到處都是修行者的山上過,連那個窗花都好久沒見過了。白澤忍笑:“我幫你再剪一個?!?/br>宗方:“我也要?!?/br>白澤正要答應下來,忽然反應過來開口說這句話的人是誰,登時渾身僵住,不敢置信地朝著宗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