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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又笑道,“怎么走的這般匆忙,你若是不教,把他留給我教也不錯???你也知曉我招學生只看臉,那孩子生的也還不錯——”“莫想了?!蹦凶宇^也不回地往下走,只留給他一個高傲的身影,話音遠遠地傳來,“他已經是我的了?!?/br>第18章師父在上張府內的寶玉已經端端正正坐在待客的前廳里喝了三盅茶了。饒是這茶水再味道醇美清香宜人,他也有些吃不住了。隨手叫住了又新沏了一壺新茶上來的丫鬟,寶玉笑道:“這位jiejie,不知府上的二爺何時才能到呢?”被叫住的丫鬟面上一愣,對著他那張生的極好的面容,神色也不禁柔和了些,輕聲回道:“還請賈三爺不要著急,我們二爺怕是記錯了時辰,一早便外出訪友,此刻應當已在回來的路上了?!?/br>應當。寶玉心中暗暗一嘆,一瞬間也清楚地知曉了張逸然對收他為徒這件事究竟是怎么個想法——哪怕他是前世那個天真而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兒,坐了這樣久的冷板凳,也該明白對方是何意思了。只怕他于對方眼中,便是那種不自量力非要倒貼上門的麻煩吧?寶玉雖如此想著,卻也是心平氣和。張家二爺的脾氣在這京城間皆是出了名的,正是那種恣意風流、恃才傲物之人,連當今圣上的面子也敢駁回,更莫要說他這樣一個小小的勛貴子弟了。眼下他不過是坐在這處等了一等,實在不算什么。【你倒也是看得開?!繜o字天書懶洋洋在這屋中的多寶閣上趴著,與這滿滿皆是古董珍寶的檀木架毫無違和地融合到了一處,猛地看去,幾乎不能察覺這是本額外放置在此處的書。看不開又如何?寶玉搖搖頭。對方原本便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之輩,鄙棄他這些個以家世而立足的貴家子弟,只怕也是情有可原吧?【上??!】無字天書卷起一角書角,像是個握著拳頭的斗士般,憤憤地慫恿寶玉,【你怕什么?你且有上天賜予你的優勢,憑著你如今這藍顏禍水的功力,只要上前軟軟說上幾句話,哪里還怕拿不下這個人?】寶玉一口水嗆住了,登時咳嗽不住。無字天書仍不罷休:【你且看看被你拿下的迎春,再看看襲人和晴雯——令這人拜倒于你石榴褲之下,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寶玉咳得更厲害了,眼角泛起了淺淺一層薄紅,幾乎恨不能立刻將這本不正經的天書扔進湖里去。好容易平息下來,忙忙又啜飲了口茶,見著門口的丫鬟擔憂地飄過來的眼波,便微挑了下嘴角,回了個笑容。寶玉這一身皮囊實在生得好,眼角眉梢俱是一段纏綿情意,如同攪不斷的糖絲般勾勾纏纏,令人心都被這甜蜜的網密密麻麻地束縛住,心甘情愿沉溺在這如春水般一層層瀲滟蕩漾的眼波里。他這般笑時,艷色的唇也勾起一個弧度,帶了十二分的善意,于這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幾乎是讓人眼暈的一抹紅色。丫鬟唰的一下便紅了臉,把頭低了下去。“招蜂引蝶!”門口處忽的傳來一聲冷冷的、毫不留情的聲音,寶玉詫異地回頭,便見一男子大踏步而來。他穿了雪青色的錦袍,袍上除卻幾筆寫意風水外,再無其它裝飾,卻愈發襯出其凜冽而令人心顫的氣勢來。就如一叢挺拔的勁竹,毫無顧忌地朝向天空伸展著。丫鬟忙上前,顯然是極為害怕這位主子的模樣,登時連大氣也不敢出了。只小心翼翼屏著呼吸,為他解下了在外頭穿的披風。寶玉尚未從那句莫名其妙的“招蜂引蝶”的評語中反應過來,便見那人大踏步走到自己面前,挑起了他的下巴,細細看了看他的模樣,隨即不耐煩地嘖了聲。“眼泛桃花,眉目含情,一看便不是個能專心于學問之人?!?/br>寶玉:......他瞪大了眼看著對方上挑的鳳眼,幾乎想要站起來扯著他的領子吼:你說這話前,有去鏡子前看過自己模樣嗎?明明你自己也是一副眼泛桃花的長相啊啊啊啊??!張家二爺擰著他的下巴,又將他渾身上下皆打量了一遍。從烏壓壓的頭發絲打量到他露出來的一點繡著祥云圖案的靴上,見那雙足大小,顯然便是一手可以掌握的。最后不耐煩地一蹙眉:“罷了,雖則模樣不如何合我心意,但好歹也還是個有點腦子的?!?/br>寶玉怔怔地任他打量,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看過去的眼神里滿是茫然,像是只剛剛降臨世間的懵懂的幼獸:“......???”“啊什么???”張家二爺緊緊地擰著雙眉,唇瓣一抿,形成了一個有些刻薄的弧度,嘲諷道:“怎么,你不是來拜師的?”寶玉:“是?!?/br>“是你還不知道給我敬茶!”新鮮出爐的師父大人幾乎要跳腳了,“我剛剛才覺著你還有些腦子,現在你就想告訴我你其實沒有這玩意兒了嗎?”寶玉:......眼前這人簡直就像是蓄滿了雷電的烏云,一言不合就電閃雷鳴??!好在寶玉生性脾氣溫和,對生的好的人尤其多了幾分寬容耐心。重生一世后,他看過了當日凄凄慘慘戚戚之景象,更是對這些個事情不在意了,聞言便乖乖捧起了茶盞,恭敬行禮道:“師父請喝茶?!?/br>師父大人拿起茶盞,只象征性地碰了碰嘴唇,連那雙略顯鋒利的薄唇都沒濕,便沖著他一揮手:“趕緊的,給我上那邊兒書房里念書去。老子可是一點也不會縱著你,在我這處念書,就給我提起十二分心神,做好脫掉一層皮的準備!”寶玉乖巧應了聲,便被個穿著紅緞掐牙背心的丫頭領著,一路出了屋子,往另一頭的書房中去了。留下張家二爺端坐于太師椅上,仍然忍不住要炸毛,狠狠地咬著牙道:“真是見鬼了,老子千挑萬選,最后怎么選出了這么一個蠢徒弟?”蠢徒弟一點兒也不讓他省心,立在屋里頭半天無反應。原因無他,這書房內雖是堆滿了書籍,其中也不乏名本古籍,卻并無、之流。房中所有的,大多是些經史子集,又或是、等,更有許多前朝所著的兵法集,總而言之,并無一本能令他拿來瑯瑯念誦之書。寶玉只好硬著頭皮又回頭去請教自己那熱騰騰的、新鮮出爐的師父,喚來對方毫不留情的嘲諷:“怎么,換了個地方便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兩只手連書都拿不起來了么?”寶玉多少也知道了他的脾氣,覺著他和東府里養的那只一言不合便憤怒地伸出兩只爪子撓人的貓頗有些共通之處,皆是只能順著毛摸,方能令貓大爺收斂些脾氣的。因而他乖順地垂了頭,道:“請師父指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