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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貴族,身上也只有皇商這么一個令人看得起的名號罷了!如此,更該步步小心才是,哥哥怎么還不明白?”薛蟠素來是有些畏懼這個弟弟的。因著寶釵生性聰慧,凡事皆是一點便通,從來最得父親寵愛。這些個家業,也大都是由寶釵一手發展至如今這般家大業大的模樣兒,不僅穩坐皇商之位,如今連這皇城之中,也已有他家的鋪子了。舉眼望去,薛蟠如今住著的這宅子,享著的這富貴,穿著的這綺羅錦繡,吃著的這珍饈美味,皆是由寶釵于外頭打拼而來——薛蟠雖說是個浪蕩不羈的公子哥兒,卻也是真的心疼弟弟,眼見著寶釵動了真氣,倒一下子慌張起來,忙去與他作揖:“好弟弟,好弟弟,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么!好弟弟,你莫要生氣——”寶釵冷著臉看去,見他額上都有冷汗滴落,面上滿是焦急之色,配著他那原本便無比圓潤的面容,竟顯得有些滑稽的可笑了。他一時不由得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搖頭道:“我倒也是拿哥哥無法了?!?/br>薛蟠于他身畔陪著笑臉,殷勤小意道:“弟弟不生氣便好,我原是個混賬,弟弟說的,我聽著便是了!”“這第一,”寶釵正色道,“最最打緊的是,抓緊時間將這愛色的毛病改了去。尤其是寶玉,原本便是姨娘和老太太的心肝rou,萬不能去招惹??捎涀×??”“這......”薛蟠面有難色,半晌后囁嚅道:“這也難......”他今日一見,寶玉生的著實是一等一的好,竟比那路上偶然遇見的小美人兒還對他胃口。只看著那雪似的皮rou兒,那墨般的眉眼兒,他便覺著心中癢癢的,恨不能上前一親芳澤方好。“難什么?”寶釵一挑眉,“若是哥哥不愿,我們只再打點鋪蓋回去就是,鶯兒——”“別,別,”薛蟠忙攔住他,苦著一張臉,“好弟弟,這京城我還未逛個遍呢,怎能就這么走了?我離他遠些,離他遠些就是了?!?/br>正沉睡著的寶玉無端打了個噴嚏:“怪了,是誰想我?”【非是想你,】無字天書默默想,【只怕是想壓你呢!】第10章薛大呆子“這第二,”寶釵又豎起一根纖長的手指來,遙遙地點了點他,“來了京城之后,哥哥絕不能在外頭亂跑亂撞。最好依了媽的話,去賈家家學中好生念幾日書,方是正經?!?/br>薛蟠瞪圓了雙眼,念書?他皺著一張苦瓜臉,吭吭哧哧道:“好弟弟,你是知曉我的。讓我乖乖坐在學堂里對著那胡子一大把的老頭兒......你還不如直接拿刀子抹了我脖子呢?!?/br>說罷,他小心翼翼看了下寶釵的臉色,低聲問:“要不......咱換個?”“換個也行,”寶釵慢條斯理地戳飲了口茶,“那哥哥這個月要是再到賬房那里支銀子......我可就不批了?!?/br>打蛇要打七寸,對付人也要對付痛腳。這一威脅準準地戳中了薛蟠的最痛處,若是無了銀兩,他就算出門又能做些什么?見了那一等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卻兩手空空囊中無物,這還不如不見呢。于是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應了下來,又問:“那最后呢?”“最后,”寶釵正色道,“這京城中貴人無數,而咱們家只不過是小小一屆皇商,雖是有個皇字,卻仍是這世上最為人看不起的商賈之流。哥哥可要記住了,于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果真有人欺侮了你,再來與我說,切不可私自動手,你可明白了?”薛蟠連連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我這兒有兩個會些拳腳功夫的小廝,”寶釵拍拍手,將兩個膀大腰圓肌rou虬結的漢子從門外喚進來,看的薛蟠目瞪口呆,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軟綿綿的肥rou,“哥哥有什么事,只需要吩咐他們。但若是出了格......就莫要怪他們手下不留情面了?!?/br>兩個家丁也是練過的,早早兒便被寶釵囑咐過了,此刻齊刷刷應了一聲,一左一右立在薛蟠身側,如同兩座巍峨的高山。而被夾在其中的呆霸王,于兩邊那樣健壯的身材之中,硬生生淪為了被女媧隨手搓了兩個圓球湊活著拼接起來的殘次品。他的腦袋是圓滾滾的,身材也是圓滾滾的,此刻因著驚訝而張大了嘴,眼口俱是圓鼓鼓的,看上去便有著令人忍俊不禁的滑稽。偏生他又是個生性張揚的主兒,恨不能將所有家私掛在身上,教所有人瞧見才好。因而還穿了身大紅猩猩氈盤金彩繡石青妝緞沿邊的排穗褂子,用孔雀金線細細密密繡出了暗紋。又帶了顫巍巍束發嵌寶紫金冠,抹額上好大一顆珍珠。站在這屋里頭,整個人金光燦燦的一大團,簡直像是又一輪太陽升起來了。寶釵素來最愛素凈,瞧見他這一身裝扮忍不住便要嘆氣,只覺著刺的眼睛生疼。他無力地揮揮手,道:“那哥哥可記住了,這三件事,切莫忘了才好?!?/br>“忘不了,忘不了?!毖礉M口答應著,又瞟著門外,問,“弟弟,那我今日且先出去逛逛?”見寶釵點了點頭,他竟像是得了天大的恩典一般,歡天喜地地蹦跶著出去了。兩個家丁得了寶釵的眼色,立刻形影不離跟在了后頭,做個沉默寡言的看管者。原本立于寶釵后頭的鶯兒看了半日,這才出聲道:“二爺,這樣,會不會不大好?”寶釵有些疲憊地向后靠了靠,靠在那紫檀有束腰帶托泥鑲織錦寶座上,伸手揉著額頭,沉聲道:“我如何知曉不好......只是我竟有許多事要忙,一時間不能看著哥哥。媽又是個心軟的,只怕哥哥略略兒說了一兩句好話兒,只怕就要心軟了。偏生哥哥又總是在外頭惹出事兒,除了找兩個人來管著他,我竟再尋不出旁的法子了?!?/br>他們薛家,時時刻刻都像立在那隨時可能崩塌的峭壁之上。這天下商賈如此之多,哪個不覬覦著這皇商之名,哪個不想吞掉他家日進斗金的鋪子?薛蟠每日只知曉吃喝玩樂,自然無須在意;而他須得小心翼翼,不走錯一步路,不留下一丁點可被利用的把柄,方能穩穩立于不敗之地。再怎樣端方如玉的公子,眼下為著這一個家族,也少不得要殫精竭慮去搏一搏——博得一個富貴,博得一個安穩前程。鶯兒不說話了,半日后方輕聲道:“二爺,您已經有好些日子沒睡個安穩覺了。今日,還是早些安歇吧?”“那便先洗漱吧。明日還有幾家商戶要見?!睂氣O微微闔著眼,點點頭。鶯兒自去拿銅盆打了熱水,拿胰子搓出了極細膩的泡沫來,伺候著他擦過臉,又脫了大衣服。那水墨的帳子放下來不過幾瞬,鶯兒便聞聽到了極細而均勻的呼吸聲。她掀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