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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牽唇苦笑,淡淡哦了聲,“這才是你的真心話?!?/br> 他看著她緩緩轉身離開,屏風上的影子越來越淡,他收回手,喉嚨發澀,眼睛里灼灼發熱。 這一夜,兩個人,再沒有誰開過口。 翌日晨光微熹,下過雨的空氣里有草木的氣味,屋外鳥啼聲聲。 晏七從并不安穩的夢中醒來,起身朝里間瞧,皇后趴在床邊仍睡著,他去推開窗戶,不料輕輕一聲吱呀也將她吵醒了。 她在里間吩咐教人進來伺候梳洗,嗓音清寒一如往昔,昨夜的那些喏喏凄楚都仿佛只是他一個人的一場夢。 他從偏殿退出來,身后很快有宮女追上來,傳話說:“娘娘念你昨晚守著小姐一夜未眠,特許了你一日休沐,今日不必再來伺候了?!?/br> 晏七拱手謝了恩,緩步出宮門,一抬眼卻見皇帝的鑾駕正行到棲梧宮門前幾步之遙,他退到一旁屈膝跪下,半垂下目光,靜靜瞧著皇帝的云紋靴步履匆忙地踏進了門里。 皇帝這時辰來做什么,他此時沒有多想,也不愿意去想。 回到住處時也不早了,正要去推門誰知那門就從里面被打開了,趙瑞成站在門里,瞧著他眼前一亮,隨即又擰眉問:“你昨兒個一夜干什么去了?我好不容易得空來找你,你竟偏偏就不在?!?/br> 晏七心頭正悶得很,側身繞過他進屋,沒答話,只是反問他:“你怎么來了?” 問起這個,趙瑞成倒不在意他怏怏的模樣,興沖沖抬手一指桌上的兩壇好酒,眼睛都是亮的,“專程跑一趟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傍上周承彥認做干爹了,有了他當靠山,往后青云直上還不是指日可待!” 晏七眼皮陡然跳了下,“他怎么認你這么大個干兒子?” 趙瑞成“嗐”一聲,說起來頗有幾分得意,“他前些日子被皇后娘娘下狠手打了個半死,皇上也傳令好一番斥責他對皇后娘娘不敬,人人看著他都怕是要沒命、要失勢,我就趁著檔口多走動了兩回,表了表孝心,這不,那位現在能下地了,人家照樣還是內侍省實打實的頭把交椅,如今看我就跟看他親兒子似得?!?/br> 晏七想起當日周承彥的慘叫聲,皺了皺眉頭,告誡了他一句,“我如今在棲梧宮當值,依你如今的身份,只怕更不宜再與我往來了?!?/br> 趙瑞成哪知道當初給周承彥監刑的就是他,只當他說這話只為避嫌,也點點頭,“我明白,這不昨兒個高興特地偷偷跑過來想找你喝兩杯嘛,往后應該也不能常來了......” 他說著吧唧下嘴,故作深沉地在晏七肩膀上拍了下,話說得很長遠:“但是你放心,我要是發跡了,一定記得提攜你,到時候咱們兄弟倆一起在外頭置辦宅子,吃香喝辣,財寶和女人,一樣都不能比旁人少!” 這人就像個半道上出家了卻還六根不凈的和尚,斷了子孫緣兒的人開口閉口還想著找女人,也不知道找來了只能干看著,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晏七聽著無言,也不好戳破他的美夢,只婉言道:“我在棲梧宮里挺好的,你顧好自己就行,周承彥秉性不甚好,在他跟前更要謹言慎行?!?/br> 趙瑞成也答應著,但對他的隨遇而安很不贊同,左右望了兩眼,湊過來壓著聲兒說:“你還不知道吧,棲梧宮那位恐怕也輝煌不了多久了,你還是要早做打算。天將亮的時候剛傳來的消息,承國公的船在海上沉了,國公府的主心骨倒了,只憑皇后一個女人和一個侍郎公子,能撐多久?”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0-04-06 20:57:14~2020-04-08 15:04: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佑悠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佑悠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yuppie 10瓶;fanfa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皇后......” 皇帝在軟榻對面難得柔聲喚她,目光隱含關切落到她蒼白憔悴的臉上來回尋索了片刻, 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他起身朝她面前走了幾步, 手伸出來虛虛放在她肩側,正思索著說些什么安慰的話, 卻見她闔了闔唇,轉動呆滯許久的眸子望上來, 輕輕問了句:“尸首找到了嗎?” 皇帝眨了眨長睫,搖頭, 手掌這才真正落在她肩上捏了捏, 有安撫的意味, “還沒有,但朕已經傳旨在沿海增加人手,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會讓國公就這個不明不白......” “既然沒有尸首那憑什么證明人已經死了?” 她一口截斷他的話, 質問的語氣, 眸光冷冷瞥他一眼, 徑直起身便要繞過他去。 皇帝驟然眉頭緊蹙, 他的柔情在她這里永遠是冷遇,汩汩溫泉盡都凍成了冰, 于是難得的一點柔軟褪下去,蠻橫竄上來,他一把鉗住她的胳膊,使了狠勁兒將人拉回到眼前,“你做什么去?” 手臂上一陣痛楚, 她嘶地一聲輕呼,發髻上的珠釵掉落在地上轉眼被他踩到了腳底,咔嚓斷裂的聲響聽起來簡直像他手底下她的骨頭。 她掙扎起來,怒喝出聲,“你問我去做什么?現在下落不明的是我爹!僅憑一道折子上說是船沉了,你們便都說人已經死了,異口同聲,但究竟這人是真的沒了,還是你們希望他沒了?” 一言誅心,她是悲痛過了頭,才會將那些人人隱晦的念頭徑直擺到明面上來,皇帝被刺到了痛處,著實怒極了,“你就這么不信我?是不是就連這天災你也覺得是我動的手腳?” “天災還是人禍,總要查了才知道!” 皇后用力去扯他的手,沖外頭揚聲喚粟禾進來,人才剛剛踏進門口一只腳,被他一聲怒氣騰騰的“滾”喝止了步子。 他教林永壽關門,說誰敢再往前一步就殺了誰,君無戲言,哪里還有人敢輕舉妄動。 她言語的刀子很能刺進人心里去,皇帝覺得胸懷里有點痛了,于是不管不顧地也要還她一刀以泄心頭之恨。 “只一句船沉了你不信是嗎,好!那我告訴你,底下人不會、也不敢那么莽撞,堂堂承國公的死訊豈能是隨意就可以報上來的?海上遇險,波濤洶涌之下別說是人,就是三四層高的大寶船,等風波平息后再去打撈,也都只剩下了一塊塊殘缺的碎片,飄在海面上七零八落,拼起來還不到原先的三分之一,更遑論海里還有能吃人的東西,承國公,現在能不能找到尸首證明他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他還活著!” “你......!” 她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全身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