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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退,飛速退回了流舒界軍隊之后,眸中閃過一絲嗜血的瘋狂之色,厲喝道:“燕顧懷!你今日若真要強行破界,我流舒界必然與你魚死網破,玉石俱焚!”說著雙袖一拂,流舒界眾人一聲震天齊喝,紛紛拉弓搭箭,布陣捻訣。顧懷冷笑一聲,召回了不依不撓欲追上去的千變,手中已取出軒轅弓與破天箭,直指舒萬里,橫眉冷聲道:“六界峰將士聽令,今日與我踏破流舒界!”“等等!”忽聽遠處傳來一聲疾呼,如一道霹靂閃過長空,所有人紛紛驚愕萬分地抬眸望去,只見一行人由遠及近,轉眼已出現在對峙的兩軍之間。為首二人皆是月白衣衫,一個俊眼修眉,顧盼神飛,目光似笑非笑地在顧懷身上一掃而過,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氣,另一個則神色內斂,氣質沉郁,嘴角若有似無地噙著一絲冷笑,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眸光暗涌地與舒萬里對視了一眼。舒萬里面色稍霽,冷哼一聲,揮手制止了界中軍隊。流舒界眾人內心中不由都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來,這兩人在界中都是惡名遠揚的人物,當面尊稱為“流舒雙璧”,背后卻暗暗被稱作“滅門雙煞”,但此時兩人出現在此處,卻像是救星一般。顧懷渾身一顫,雙眸微亮,周身殺氣陡散,飛速落在萬人之前,遙遙地望著那幾人,心神激蕩間沒話找話地喝道:“謝琀,你還敢回來!”謝琀揚眉看他一眼,語氣調笑,頗為輕佻:“燕峰主翻江倒海,不就是想找我么?怎么我回來,你反倒不悅?”流舒界霎時爆開一圈解氣的大笑之聲。六界峰這邊一片寂靜,眾人紛紛凝起眉,總覺得哪里似乎不太對勁。顧懷耳根一紅,抿住嘴角,暗暗白了他一眼,將目光移向他身后——廖君晗,綠堇兒及幾個乾元門弟子正立在那里。廖君晗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綠堇兒昂首立在兩軍之間,竟也毫無懼色。牧庭萱怒道:“不知死活!今日你若不可澄清三仙山之事,此地就是你葬身之處!”謝琀望了她一眼,含笑不語。綠堇兒已高聲道:“七界峰眾將士,我乾元門已查明此案真相,并將三仙山之魔盡數擒來此處!”與此同時,廖君晗已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桃核,當著眾人的面將之打開,霎時間魔氣沖天而起,數百個被縛神索捆成一串的人周身黑氣四溢地落在云端。已有眼尖的修士指著其中一人道:“那是瑤光島島主!我見過那島上的畫像?!币粫r間曾在島上搜查過的七界峰修士都竊竊私語起來。楚輕寒身后,薛心枕渾身一顫,驀地攥緊了手,目光緊盯在那些人身上,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這些便是在海底擒住的魔,不如讓他們自己說說看,三仙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顧懷轉眸望著說話的人,瞇了瞇眼,認出他便是山河會上站在謝琀身邊的人,長得還算過得去,但又令人莫名看不順眼,分明是個內斂的模樣,眸中卻又總是不經意帶出些張狂神色來。那位被認作島主的是個昂藏八尺的中年男子,面色沉穩,雖被捆著雙手,卻站得筆直,臉上有股傲然倔強之色,聞言厲聲道:“其一,我并非為人所擒,而是自愿來此,其二,我并非瑤光島島主,我本名朱岳安,乃是鳴崖派一名散修,三十八年前為卜渝島所擒,淪為供養血玉脂的血人,后因有心算之能,被移至瑤光島,負責為之做賬。其三,此處三百四十六人,皆是被困于島上的血人,我們所有人皆是自愿為魔,與人無尤!”那數百人齊聲怒吼:“不錯,我們都是自愿為魔,不干別人的事!”“我們被榨干血液的時候沒人來管,成不成魔也不用你們來管!”“我寧愿為魔,也要殺了他們報仇血恨!”顧懷心下震驚,抬眸不安地與謝琀對視,謝琀眨眨眼,眸中亦閃過一絲嘆惋之色。—————————————————“三仙山中,每年無辜被擒者成百上千,死于非命者更是白骨成山,僥幸留了一條性命的,日日夜夜被鎖在狹小的船艙之中,無法修煉,無法逃離,被如牲畜般對待,眼睜睜看著同伴一個個死去,如同身在煉獄,生不如死!”朱岳安說到此處,滿目通紅,渾身震顫,幾乎要掙開身上的縛神索,嘶啞的聲音回蕩在空中,凄厲至極,“多少年,三仙山在東海之中有多少年!何曾有人過問,有人相救?!”十萬人立于云端,一時間皆滿目驚駭,鴉雀無聲。“莫說不知此事,”朱岳安面上閃過一抹恨意,目光冷冷在七界峰眾人面上掃過,露出一抹猙獰又嘲諷的扭曲笑容,“你們七界峰之中,難道就不曾有人去過三仙山?難道就沒有人買過血玉脂?!”“……自然沒有!”一人忍不住反駁道,“我們七界峰之人豈會與那等邪魔外道同流合污!”“哈哈哈哈哈哈!”聞言,那數百個人都瘋狂大笑起來,聲音凄厲得令人不忍卒聽,似笑似泣,朱岳安譏諷地看著他,手腕一翻一抬,猛地將一本賬簿往上一揚,霎時間在空中飛旋著變得巨大,墨跡浮動,刺目驚心,“瓊初界吳百崖,以明珠千斛,進三百血玉脂……鐘寂界王鞍可,以五百星火蟬,進九百八十血玉脂……絕照界藍峰,以鏡隱秘術,進三千血玉脂……流舒界王野,以極品烈云錘,進四百六十血玉脂……橫霜界何密峎……圭泠界……”“血口噴人!”“一派胡言!”七界峰中諸多修士霎時間紛紛怒斥起來,被點到名的更是義憤填膺,面上忽紅忽白,恨不能立刻出手將之手刃。顧懷面紅耳赤,背后冷汗涔涔,心中升起一股慚愧自責之意,凝眉垂下眼眸——他執掌菩提靈界與鐘寂界兩界,又是唯一一個圓滿后期大能,可說是修仙界中第一人,往更深的說,這個世界的念都在他身上,他就是這片天地的主角。這么多年里,他一心除魔,樹的也是匡扶正道,誅滅邪魔的旗幟。……然而他真的在意修仙界中什么正道邪道么?不是的。在他心中,在意的始終只是自己的事而已,自己的門派要洗刷冤屈,自己的仇要報,自己的戀人要找回來……這個世界其實如何,他從未關心過半分。出泉宮毀滅之后,他以為自己早已知道什么是擔起應擔的責任,可此時此刻他才忽然明白,其實這份責任,他從未擔起過。不知為何,他耳邊忽響起百年前宮主消失之前說的那句話:“這世上,原本有十尊神,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人了?!敝钡酱藭r,他仿佛才聽懂這句話中獨木難支的疲憊與無奈。那時宮主將一切都告訴他,除了怕他失去求生意志,是否也期望他能將這個世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