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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guntang,分明是千鈞一發緊張至極的時刻,心頭卻偏偏不合時宜地涌起一股甘甜圓滿之感,無端慷慨激昂,仿佛生死無憾。不論付出什么代價,這一回,他一定會保護好她。就在此時,驟然間天搖地晃,他腳下猛地一蕩,幾乎從石上摔下去,足尖一點,浮在上空,便見下方整座海底城都轟鳴著震顫搖晃起來,一股天滅地絕的可怖威壓自城心猛然蕩開,宛如火山噴發,巨大的力量“碰”地一聲撞上無形的屏障,霎時間屏障仿佛被重錘擊中的晶石,咔咔作響間,裂開一道道細紋。一時間,整座城池陷入一片混亂,不斷有黑影慌不擇路地逃竄而出,神魂震蕩,瑟瑟發抖地向遠處奔去——“是大乘期!”“天哪!”無怪他們如此驚恐,對大乘期大能而言,元嬰期修士與螻蟻無異。在這毀天滅地的威壓之下,柳寸芒渾身亦抑制不住地顫栗起來,雙腿一軟,幾欲跪倒,驚愕至極地望著黑暗的洞窟,心中駭然欲絕——城中怎么會藏著一位大乘期大能?!只一瞬,他卻又回過神來,一咬牙,飛速向那已顯出裂紋的屏障沖撞而去,靈力自內府源源不斷奔涌向四肢百骸,漸漸凝聚于周身,整個人仿佛化作一把利劍,寒光閃動間,猛地將屏障生生撞破,剎那間海水嘩然倒灌而入,如同洪流奔涌,轟然間將他沖了下去?!斑恰钡匾宦暰揄?,整個屏障霎時間便被浩瀚海水沖開,一眨眼間滄浪巨侵,如一只巨獸,一口吞沒了整座城池,不論是人還是魔,都被江海之威席卷開去。柳寸芒緊緊攥著衣襟,在洪流洶涌間暈頭轉向地不知被沖出多遠,忍著頭暈目眩,閉目捻訣,身形霎時消失在幽暗海水中。與此同時,城池核心之處不斷震蕩的洞府之中,鐘無笙面色蒼白地睜開眼,啞聲恨道:“燕顧懷?!币а篱g,已被撲面而來的大乘期威壓壓得渾身汗濕重衫,血液冰冷,驀地伏地噴出一口血,雙眸卻死死瞪著面前的人。眼前的青衣人仍舊是一副溫吞模樣,即便是震怒之中,也只是面色青白一些,比起崔渡的驚才絕艷驚心動魄,簡直一碗白水般索然無味,但那平淡之中,卻又好似流動著無法忽視的光芒,的確是守靜徹冗,韜光韞玉。若非如此,或許他也不會被那軟弱的外表所欺騙,以為他真的束手無策。想到此處,他眸光閃動,第一次露出一抹欣賞之意。顧懷卻被他看得心頭火起,念及他所作所為,煞氣暴漲,春秋筆隨手一揮,一個“誅”字恰落在他眉目間,霎時間鐘無笙捂著臉狂叫一聲,血rou模糊間幾乎暈過去,卻唇齒含血,死撐著狂笑出聲:“你……若有本事,便殺了我??!你敢么?”“你背叛師門,坑害同門,怎么能隨便去死?”顧懷含怒一笑,咬牙道,“我要你在真相大白之時身敗名裂地死在修仙界所有修士面前,好載入史冊,遺臭萬年!”話音未落,他手中拿出摘天壺,抬手便將他收了進去,“吭”地一聲,緊緊蓋上了壺蓋。“……你說你會殺了他?!?/br>身后傳來夏黃泉質疑之聲,顧懷雙掌一分,掌中離火三昧箭之光宛如旭日初升,眨眼間已轟然射向洞府深處的密室,劇震之中摧枯拉朽般令石壁化為齏粉,露出其后無數藏著魔竅的龕盒。他頭也不回地踏了進去,這才答道:“當然,但不是現在?!?/br>“……你要做什么?”夏黃泉倉皇地掃一眼這些散發著魔氣的詭異盒子,敬畏又懷疑地轉眸望向眼前忽然便升入大乘期的人,“難道你忘了生死城的慘案?”“放心吧,柳寸芒會的是瞬移術,此時定已在百里之外,而有一個大乘期修士護著,你也絕不會出事?!鳖檻崖唤浶牡卮鹪?,一面舉目望著四面石壁之上那些龕盒,目光冰冷,心中有一種混雜著厭惡與仇恨的毀滅欲,與蓄滿心臟的悔恨——從他進入這個世界開始,他就知道殺死這些魔是自己分內之事,也只有這樣做,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結局。然而他卻總是沉溺于美好溫存的表象,鴕鳥一般將頭埋在沙子里,逃避著這種不屬于普通人,而是屬于英雄的任務。或許人都是這樣,對于這些危險邪惡之物,在沒有傷害到自己的時候,再如何震動警惕,也難以以玉碎瓦全的決心正面相抗,始終心存僥幸,只想依靠著主角光環,被劇情推著走。直到被逼至逼仄絕地,搖搖欲墜之時,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做了那么多錯事。為何直到現在也沒有繼承正陽神體?為何當初注意到鐘無笙的異常舉動時沒有追查下去?為何沒能與吳江冷取得聯系?為何沒能及時在秘境中抓住穆古?又為何沒有足夠警惕,失手被擒?他時常覺得燕顧懷太過自私,一心升級,不擇手段,但從結果看來,似乎燕顧懷才是真正適合這個弱rou強食世界的人,他有足夠的野心與毅力,能將所有心血與時間都花在使自己變強一事之上,對于一切敵對之人都足夠殘忍,所以他能殺出一條血路,一路走到最高之處。也許自己這樣一心沉浸在小世界中的人,即便帶上光環,也做不了主角。他曾以為自己對這個世界毫無影響,然而若不是他初來乍到之時,便自以為是地將涅槃焚天掌傳給宮中所有人,又怎么會讓李逐得到了功法,引出生死城之事?若不是生死城的慘案,出泉宮又怎么會這么快便與四方魔對上?顧懷驀地閉了閉眼,忍住心頭不斷泛起的自厭之感,力持鎮定地在石窟中掃視一圈,五指一收,將角落中一個藏寶箱拉了過來,三兩下翻出小師妹丟失的乾坤袋,接著不再細看,將整個藏寶箱都收進了須彌戒中。此時海水已自四面倒灌而入,夏黃泉惶然道:“我們快走!”顧懷眸中寒光閃過,掌中流火忽轉,雙掌雷霆萬鈞地同時拍向整座石窟,霎時間真火呼嘯而出,只一瞬間,石窟轟然傾塌,所有龕盒碰地炸裂,其中魔竅亦紛紛燒作粉末。正飛速自四面海水中向城中趕來的人影皆是一頓,繼而爆開一片扭曲凄厲的慘嚎之聲,無數道黑煙陡然間自驅殼中脫殼而出,瘋狂地向下沖去,凝聚成一片落入深海的黑云,猙獰可怖至極。顧懷一道青影立在澎湃而至的海水中,衣袂竟分毫未濕,雙手用力向兩側舒展,臂上青筋暴起,周身沸騰的靈力呼嘯而出,霎時間凝聚成一股巨大的排斥之力,竟生生將海水撕開一道縫隙,隨著他展開的雙臂,縫隙緩緩地變大,海水仿佛被兩道無形之壁隔開,洶涌積蓄著不斷上升,卻始終翻不過他雙手撕開的這道溝壑。他瞇眼望著仿佛自極高極遠之處落下的天光眨眼間被一團俯沖而來的黑云盡數遮擋,心念一動,離火三昧箭已飛射而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