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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不是更好?可惜五色曇只開過那么一次,日夜相對,他便眼睜睜看著那細長的葉子竟也開始泛黃了。他滿心惶惶,尋了許多花匠來看,都無計可施,最后,終于有一個女子尋上門來,正是韋陀山莊的江煙。沒想到江煙不僅幫他救活了曇花,還問了他一個問題——想不想離開此地,與生母一同逃往陳國。“齊霙與江鴻是在云間寺相遇,”江煙靜靜地看著他,似乎篤定他絕不會拒絕,“也是在這間寺里,我遇見了公子的生母?!?/br>原來齊霙與江鴻雖已相戀,但身份差距過大,即便齊元帥沒有門第之見,也不愿讓女兒進宮受苦,皇家卻毫無疑問將齊霙內定為皇子妃,無計可施之下,他們竟想到了一個私奔的主意。過去數年,韋陀山莊已漸漸將家產都轉去了陳國。江鴻兄妹也盤算出了一整套計策。只要將齊霙帶走,齊府便會宣稱齊霙已死,替她遮掩過去。但他們還需要一個幌子,一個既能將齊霙帶出城,又能在事情敗露之際,為她保住清譽,留下回圜余地的人——說什么偶遇,謝琀想也知道,這是齊家和江家查了他的身世,幫他救出了生母。但他想了想,實在沒有什么可猶豫的。不能留在慕容毓身邊,留在生母身邊,也是幸事。只是他沒想到慕容毓會恰好從東宮千方百計地逃出來,又恰好得知了此事,急怒之下,領兵將他們抓了回去。慕容毓把他帶的所有東西都毀了,回眸時眼中的火都化成了血,聲音冷得像是浸在寒湖底的月光:“……你什么都帶了,為什么不帶我?”那分明是冰冷漠然的神色,他卻覺得不可一世的太子下一瞬就要忍不住落下淚來。被帶回謝府的時候,他便想,逃不掉,離不開,除了裝瘋,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一裝就裝了三年。如果那時他知道自己會將慕容毓害到何等的地步,又怎么會這樣猶疑退縮?元嘉八年十一月,天降飛雪,帝薨,太子被困吳州。夜色如潑墨,似將天地間一切光景收去,卻于那鋪天蓋地的黑暗中,捧出一團皎皎銀月,如蒼天凝視塵寰的眼眸,無悲無喜,不染塵埃。謝琀在夜幕中策馬狂奔,衣袂翻飛,仿佛被一只無形的野獸追得倉皇無路,手中緊攥的韁繩被汗與血浸透,不敢有片刻喘息。從偷聽到謝堯山與二皇子黨密謀將太子圍困誅殺在半途之日,他便自家中逃走,向陳國疾奔而去。一路疾馳,自滄州到吳州,偏偏就要追上之時,卻又被一股作亂的流民抓去了,雖狼狽地逃了出來,卻也失去了快馬與錢財,只能徒步爬過幾座山頭,等他狼狽不堪,終于趕到之時,該打的仗都已打完了,被圍困的太子也已經慘烈萬分地沖了出去。謝琀站在血流成河的肅殺戰場之上,仿佛還能聽見回蕩在山谷中的長泣之聲。來時路上,他曾千萬次想過,自己如何寧愿一死也要護住慕容毓,卻沒想到,真正拼死相護,死在他懷中的人,會是崔渡。他似乎永遠也比不上崔渡,詩比不上,死也比不上。回去之前,他曾遠遠躲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慕容毓。慕容毓穿了一身白色的孝服,坐在馬上,背脊挺得筆直,臉色雪白,烏眸沉沉,沒有一絲表情。他的臉上有一道極長的疤,從眉骨貫穿右臉,猙獰可怖,毀掉了整張容華魄人的臉,仿佛也毀掉了所有花團錦簇的光陰。謝琀只看了一眼,便覺心神震痛,如遭雷擊,痛心切骨間,驀地生出一股瘋狂決絕的狠意來。他的血rou被挖出來,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便也什么都不怕了。————————————————————————————————凌容與:誰砍的,誰往臉上砍的?凸(艸皿艸)顧懷:請讓一讓,讓他感受一下,顏狗的怒火。離火三昧箭??!涅槃焚天掌??!死吧??!(╬ ̄皿 ̄)=○#( ̄#)3 ̄)第三十二章靈竅假與真千里縞素,天地俱白。慕容毓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寒意深入骨髓,像是連心血都要凍上了。崔渡的靈柩,與其他死在此戰中的人一道,停在雪中。遠山盡頭,在他望不到的地方,那個世上最疼愛他的人也同樣沉睡在這般不見日月星辰的黑暗里,再也不會在他胡鬧的時候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莫可奈何。世間的生死離別,原來這樣輕易,眨一眨眼,什么都如雪般消散了,甚至連最后一面也見不上。就如江鴻,走了數千里,連齊霙的尸身也不得一見,便倒在了雪中……他會心生遺憾么?又或者黃泉重逢,反倒是幸事?“……殿下,京城中會讀我們暗語的人,只有一個?!?/br>慕容毓一行是在鐘山谷口遇到了伏擊,顯然對方早已得知他們的行軍路線,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與京城聯絡時泄露了行蹤,看著被大雪覆蓋的棺槨,終于有謀士忍不住開口。三日三夜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慕容毓極緩慢地抬起頭來,目光中有一種冰冷的瘋狂,像是一個失去所有的人緊緊攥著手中唯一的珍寶,誰要想碰一碰都會被碎尸萬段:“不是他?!?/br>謀士看著仿佛被逼入絕境卻還執迷不悟的太子,只得失望至極地長嘆一聲,拂袖而去。京城傳來皇帝的遺詔,命太子以國事為重,無需回朝守靈。慕容毓把那張紙撕得粉碎,所有人都知道,京城里只怕已經變了天,但此時,他身邊不過數千兵士,山水迢迢,如何回得去?十二月,慕容毓在兩國交接的隅城見到了陳國的來使。陳國為胥國國君之死表示哀慟,愿意再度胥國結盟,只要太子與陳國公主聯姻,便出兵助太子回朝。可慕容毓還在與眾謀士分條析理地辯駁這樣做的無窮后患,京城里又傳來第二道驚雷——太子自認德行有虧,百無一能,于此危難之際,恐不可擔負一國之重任,因此特下禪位詔書,讓位于二皇子慎。舉國嘩然,群臣質疑,但不論誰去查驗比對,都只能印證,這的的確確是太子真跡。慕容毓看著這份筆跡與他一般無二,連印都一模一樣的偽詔,一字一句讀來,如此荒謬可笑,可即便是他本人,竟也分辨不出真假。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將他的字模仿得以假亂真,也只有一個人,能刻出這樣的印。此詔一出,陳國來使立刻便劃清了界限,太子無兵無權,再沒有說話的機會,登高一呼,不過是更快喪命而已。釜底抽薪,好狠的手段。這一次,謝琀的叛變,已是無可置疑的事。但眾謀士望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