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1
再沒資格理直氣壯地問出口。災劫之后,龍顏震怒,大理寺查了許久,也不知查出了什么結果,總之慕容慎回去便被禁足了半年,王貴妃亦交出了執掌后宮的宮印,從此便消停了下去,虞妃反倒越發得寵。謝琀一直被慕容毓死死護著,除了手腕被他捏出了一圈極深的青印,什么傷都沒有,后來,連那圈印子也消退了。宮人私底下議論紛紛,說崔渡與慕容毓如何情深義重,同生共死。偶爾也提起謝琀,說他真是倒霉,竟恰好被卷入這樣的事里。他旁觀者一般側耳聽著,眼眶發熱的時候,便緩緩將臉埋入交疊的手臂中,唇瓣仿佛還能碰到手腕上那一圈印子。什么都沒有,誰都不知道。但他看見了,就永遠都不會忘記。直到回到東宮一個月后,他才瞧見慕容毓。小太子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再也不似之前那般隨性胡鬧,身邊漸漸地多了許多人,眸中也開始有了他看不懂的神色。而謝琀……他開始很認真地,學一些自己并不喜歡的東西,譬如作詩,譬如謀略。慕容毓總是取笑他,拿他寫的歪詩打趣,謝琀就彎著眼眸,竊喜地聽他自己洋洋得意地把那些故意寫的十分直白的情詩讀出來。他還以為,即便他永遠不能成為第二個探花,即便太子過不了幾年便會大婚,這樣也很好。可惜后來,他終于還是得知了那樁懸案的真相,也自此明白了,謝家真正的立場。慕容毓長到十七歲,從小魔頭進化成了大魔王,外表收斂,內里越發囂張,仰仗母族的勢力與皇帝明里暗里的支持,與王家私底下斗得其樂無窮,業余愛好是發展地下組織,常帶著謝琀去永安河畔一家沏煙茶坊里去跟各謀士接頭。謝琀自知道真相之日起便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慕容毓,還請求離宮回府,哪知對方卻當他鬧脾氣,開始三天兩頭地往謝府跑,翻墻爬樹,不擇手段,差點把謝府一把火燒了,鬧得舉朝皆知太子跟他的伴讀感情甚篤,再不把他弄回去剛好沒幾年的太子又要故態復萌,紛紛上書,生拉硬拽地把他又送了回去。想到此處,謝琀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腳下鬼使神差地一轉,竟走到了沏煙茶坊。前幾日慕容毓去軍中探慕容濤,也不知會不會趁機在此處見他的暗線。此時已是黃昏,茶坊里寥寥數人,撥著算盤的老板瞧見他,波瀾不驚地一頷首,將他引入了內室。茶坊外面與別的茶坊無甚不同,內室里卻還藏著個密室。謝琀熟稔地在某塊石磚上敲了數下,咔咔數聲,壁上露出一個地道,一矮身便鉆了進去,沒走幾步,他忽的渾身一僵,霎時間呼吸都忘了——“離謝琀遠些罷,謝家與王家,未必沒有關系?!?/br>密室里清清楚楚地傳來崔渡的聲音,似一個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霎時間耳邊一片嗡鳴,接下來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清,腦中反而嗡嗡地響起一片雜音“你的母親是陳國的細作,子承母業罷了?!薄澳阆胱屗烂??”“謝家原本沒有你這樣的子孫?!薄疤由院[,不堪大任?!薄澳阋嬖V他,你一直將他的起居行蹤一字不差地泄露出去么?”……冷汗涔涔,如墮冰窖之時,卻驀地對上慕容毓含怒未發時蘊著星火的雙眸,謝琀仿佛被釘在墻上,張著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慕容毓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不期竟撞見他面色慘白地站在門外,眸光頓時一軟,毫不猶豫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頭也不回地拉著他走了出去。這是慕容毓第一次如此旗幟鮮明地在謝琀與崔渡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但謝琀怔怔看著他堅定不移的神色,卻幾乎忍不住要落淚。因為他如此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多么錯誤的選擇。————————太子早已到了該大婚的年齡,但皇帝因與先皇后情誼深厚,深憾不得白頭,自然便寄望他們的子嗣能有一個相愛相伴善始善終的伴侶,再者怕他心性未定,不識情愛,婚后又生怨憤,故于此事上瞻前顧后,千挑萬選,分外謹慎,竟拖到了十七歲。這年便有許多臣子上書,奏請太子選妃。謝琀清楚,往年這些人沉默不語,多半是因四位皇子中,慕容敏雖尚年幼,但母妃圣眷正濃,而背靠王家的慕容慎則與太子年歲相當,且勤奮用功,資質頗佳,慕容濤雖在出身上略遜了一籌,卻與齊元帥學領兵去了,眼見是會執掌兵權的人,相較而言,慕容毓雖有母族潘家的幫襯和皇帝的寵愛,卻性格跳脫,張狂傲氣,未必便能榮登大寶,故許多世家貴族都在觀望,不敢輕易押寶。但這兩年太子收斂之后,漸漸靠譜,于政事上頗有見地,幾次不動聲色地打壓王家勢力,可說初露鋒芒,這些人自然便按捺不住,蠢蠢欲動起來。皇帝也覺再拖延不得,便將此事交給了虞妃cao辦。虞妃心思細膩,怕若專為太子選妃,反惹他不快,節外生枝,便在上巳節這一日,將京城中皇家與世族的少男少女們一塊兒聚在了錦山行宮里,辦了個春日賞花宴,美其名曰飛英會。春光旖旎,繁花似錦。落英繽紛的桃樹下,少年少女們分席而坐,正在聯句斗詩,若是桃花落在誰的酒中,便需接上上句,接不上則罰酒一杯,十分風雅。崔渡坐在主席上,微微含笑,映著一簇桃花,面色中顯出一抹病態的白。吟詩作賦都難不倒他,因此若無人能接上,又或者連句過偏,他就接過口去,做個救場人。角落里的荊國質子荊越一雙眼睛死死盯在崔渡身上,他說一句詩,他便喝一口酒。崔渡若有所覺地看過去,荊人身材魁梧,舉止粗獷,與席間眾人格格不入,見他看來,便舉杯一飲而盡。崔渡從容對飲一杯,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自那日被慕容毓拖走之后,謝琀便沒敢再出現在崔渡面前。他越是光風霽月,他越是自慚形穢。慕容毓或許怕兩人心存芥蒂,每每硬拽著他去同崔渡說話,那時崔渡瞧著他擔憂的目光,謝琀都忍不住想替他說一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偏偏他說的沒錯,自己還真是個溝渠。此時謝琀以作畫為借口躲過一劫,遠遠坐在一個獨席上,手中執筆,細細勾勒著眼前的場景,腦中卻想著旁的事——這里麗人如云,卻不知慕容毓最后會娶哪一個?他兩年前就得了幾個美妾,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結果被理直氣壯地指使著幫忙鋸木搬磚,磨刀煅鐵,柔弱無骨的美人沒過幾日便再不敢主動來尋,從此東宮里也便多了一個十分隱晦的傳聞。謝琀私下里也忍不住問他為何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