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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不能相望,也就意味著隔間中人做些什么也無法被察覺。 這就不太對了。 連微盯著咕嚕咕嚕冒著泡的茶水,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樓中無人、隔間封閉——雖然知道自己身份存疑,可這試探得也未免太過明顯! 她一瞬間真有些想掏出懷中瓶子,把東西全都倒進去,以免辜負了安排者這番心意。 “連微?動作快些?!?/br> 隔間外,符騫的聲音傳來。 連微暗哼一聲,丟下蠢蠢欲動的念頭,倒上一壺茶,挑揀幾只果子盛進漆盤里。 正準備端走,她轉念一想,又從糖罐里舀了滿滿一勺糖,盡數傾入紫砂壺中。 反正她也不曾習過茶藝,下手沒點輕重很正常。連微有點憤憤地想。 ……而且這種極其可疑的存在,外面那幾人壓根不會入口吧。 ☆、肅州軍如何? 這份茶水果然沒有多得幾人哪怕一眼的施舍,甚至連微也沒有。 她剛把東西放下就被庾令白揮退,讓到門外去等著。關上門之前她從門縫中瞟了一眼,只覺得房中氣氛格外沉肅,幾人像是在商討什么命運攸關的大事。 確實是大事。 “今日喚諸位來,是我新得了嶺東道那邊的消息?!狈块T關上后,符騫從抽屜里取出一封紅封的信件,攤開在案上,向另外兩人推了推。 庾令白將信件拿起,符騫在一旁接著道: “我那位義父來信說嶺東今年遭了災,難以支應,他聽聞肅州近些年的年成不錯,讓肅州今年再多交一成錢糧,以應東安之急?!?/br> 符騫的義父便是盤踞了北方三道的吳胤,他如今所掌的肅州就屬三道中與衡安儒接壤的河西道。吳胤治下的地界,慣例是要上繳一成錢糧,以充公庫的——這本沒有什么。 “可再加一成,這就已經翻倍了?!蔽淙四拥臐h子皺眉道,“兩成錢糧給那些魚米之鄉倒還使得,分派給肅州,莫不是那位記錯了?” 肅州多山、多石、多金鐵。作為河西道門戶,易守難攻的一座重關自是極好,可要說繳糧……肅州不去問中央要糧養兵已是不錯了! 符騫剛來時就被糧食的問題狠狠刁難了一番,是他領著一群餓得嗷嗷叫的弱兵硬生生剿了山匪,辟出商道,引商人進來交易鹽鐵糧草,這才漸漸能自給自足。而今才剛發展出一點起色,哪里是能接濟他人的時候! “他沒有弄錯?!狈q卻說。 一旁的庾令白眼里閃過一絲明悟。武將不解道:“為何?這豈不是本末倒置?” 即便嶺東道當真生了何事,糧草也有富庶的淮南道接濟,怎么也輪不到作為邊防重城的肅州。 “義父這是防著我呢?!狈q伸手點在輿圖之上肅州的位置,“看,河西道與嶺東、淮南二道,被滄山完全隔開。河西道境內卻一馬平川,絕佳的地形?!?/br> 庾令白在一旁點頭:“只要突然發難打下河北道,從外是萬難攻進來了。怪不得他要如此防備,肅州城一旦立起來,不啻于肘腋之患?!?/br> “這也太令人寒心!將軍幾時——” “堅之,你入我帳下多少年了?”符騫忽然打斷了他的抱不平。 石達毅愣愣道:“四年有余,快五年了。屬下還是您親自從侍衛營中提拔的呢?!?/br> “這五年來,肅州軍如何?” “自是一日比一日雄壯!” “嶺東道那邊又如何?” “這……屬下一心在營帳之間,不曾注意?!?/br> “我剛來時,赤手空拳卻要接手偌大一個殘敗貧瘠的肅州,義父不曾遣人幫扶。四年前肅州存糧耗盡,嶺東道未接濟分毫。兩年前衡安儒來襲,久攻不下至于圍城,城中軍士接飲雨水,宰殺馬匹充饑,依然無人來援?!?/br> “陳陵侯那兒小心翼翼護著的最后一縷前朝血脈,倒是被他借此機會滅了個干凈?!?/br> 符騫一項一項歷數著,末了半是嘲諷半是落寞地道:“這樣一看,肅州竟不是長堯王吳胤的屬地,倒仿佛一座孤城……” 石達毅正要上前表忠心,卻聽符騫話鋒一轉: “與其做一座孤城,倒不如并攏整個河西道,也不至于任人魚rou?!?/br> 這話的意思,竟是要反了吳胤。 庾令白還在一旁搖扇微笑,石達毅愣愣地看看符騫,又看看好整以暇的軍師,有種大家都計劃好了一切,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怎么,堅之,你難不成還想要去投嶺東道,效力吳胤那廝手下嗎?”庾令白覷著他。 那當然不是。他們一幫人都是被符騫一手提拔,也都一直為肅州百姓奔走苦戰,嶺東道那邊終究是只聞其名,論忠誠是萬萬談不上。只是…… “只是肅州不過占河西道南部地域,又有南陽王衡安儒在外窺視,”石達毅敏銳的軍事直覺讓他下意識覺得不妥,“單憑肅州,打下河西道簡直天方夜譚?!?/br> 庾令白合攏手中折扇,施施然點了點符騫方才一道拿出的另一封信:“雖不清楚將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但今次既然會把這件事擺上臺面,想來已經有一定章程了?!?/br> 符騫朝他一頷首:“不錯?!?/br> “今日還有一事,便是關于天機營傳來的新消息?!狈q俯身執筆,在輿圖東部圈出一座關隘,又從南北分別劃出一道弧線,鋒芒直指此關。 “已經確認,吳胤與衡安儒共商大計,”挑破意圖,符騫也不再喊什么義父,“定下于冬至前發兵東去,誓破泉平關?!?/br> “泉平關雖不是有名的險關,卻也并非朝夕可破,吳胤定然會從屬地各處抽兵,力求速破?!笔_毅恍然。 “不錯,屆時便是我們的機會?!?/br> 氣氛正好,庾令白卻皺了皺眉:“將軍還有些什么計劃,不如一并說了?” 這些年肅州發展全面,更是不斷擴充兵力加強軍備,他早覺得這位知交兼上峰是有了點別的什么想法,對于發兵河西道一事并不怎么驚訝。 只是符騫的風格一向求穩,今次吳胤調兵去泉平關固然是個好機會,但單憑這點,卻還不足以讓他賭上肅州五年來的籌謀,就這樣與占據大半北方土地的吳胤撕破臉皮。 “子清知我?!狈q一笑,“我這兩日便要出門去一趟扈郡聯系舊部。待整出那一支兵馬,大計可成?!?/br> “只不過這期間肅州諸事,就要勞煩子清掌眼了?!?/br> 他神色平淡地說著,端起手邊已經漸溫的茶喝了一口,表情頓時凝固了。 隔間的暗衛怎么沒有告訴他,那女人竟然調制了這樣一份黑暗料理?! 而庾令白和石達毅的表情,也隨他一起凝固了。 * 連微在門外閑的發慌。 她還想著一會兒能尋個機會坦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