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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修復好的掌印指紋宣紙,僅李德英在旁伺候。“你們來了?”承天帝徐徐開口。“兒臣叩見父皇?!睉c王行禮,趙澤寧木然跟隨,撲通跪下。“平身。受傷了?嚴重嗎?”承天帝語調平平,指尖卻劇烈哆嗦。“父皇放心,只是皮rou傷而已?!睉c王起身答。“阿寧,你呢?”趙澤寧并未站起,一聲不吭,呆呆跪著。廳堂內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承天帝眼神哀傷,心如刀割,但不允許自己退縮,他咬牙下令:“小八,去按掌印指紋,證明你的清白。倘若你是被冤枉的,朕定將重重補償?!?/br>李德英低眉順目,默默送上紙墨。趙澤寧垂首,不言不語。“朕、朕今夜無論如何要得到一個結果?!?/br>承天帝的喘息清晰可聞,他手撐桌面,嘶聲喝令:“雍兒,你即刻拿了阿寧的掌印指紋來!”“父皇,兒臣——”慶王艱難開口,答話略慢了些。“你敢抗旨?”承天帝立即暴怒,拍案而起,竟親自拉著兒子的手,毅然決然,決意徹查到底。“父皇息怒,兒臣不敢?!睉c王猛然回神,只能上前幫助父親。趙澤寧木頭人一般,任由父兄動作,呆滯頹喪。“唰啦”一聲,承天帝迫不及待將兩張宣旨并排,急切催促:“雍兒、德子,你們趕緊來看看,這是一樣的嗎????不是的吧?”足足對比辨認兩刻鐘。“阿寧,居然、居然真是你干的?”“你和宜琳之間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到底如何得罪你了?”承天帝痛苦跌坐,如墜冰窟,眼里淚花閃爍。“殺了我吧?!?/br>趙澤寧終于抬頭,兩眼發直,平靜地說:“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本不應該出生?!?/br>第138章柳暗“為什么?你究竟為什么?”承天帝顫聲問,悲痛入骨,兩手揪緊龍袍下擺,靠坐椅背。“父皇,您覺得如何?切莫氣壞了身體?!睉c王急問,他膽戰心驚,唯恐父親當場氣出個好歹,到時天下都要大亂。“朕、朕撐得住?!背刑斓垡Ьo牙關,輕拍了拍慶王的胳膊,百思不得其解,憤怒審問:“宜琳是你的jiejie,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忍心?”“呵~”趙澤寧冷笑,從牙縫里吐出字,說:“她是尊貴顯赫的長公主,備受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和宜琪卻是婢女生的,上不得臺面,只配被踐踏進泥土里?!?/br>“此話怎講?”承天帝難以理解地搖頭,暴怒過后,他衰弱癱坐,怒道:“你們都是朕的兒女,貴為皇子公主,天底下第一等的高貴出身,衣食住行,自然給最好的,難道有誰克扣你的份例了?”“果然!在您的心目中,只要給幾口吃食、賞幾件衣裳即可,其余不予理睬,任由我們飽嘗鄙夷白眼、世態炎涼,過得豬狗一般?!壁w澤寧滿腔憤懣,雙拳緊握,下身跪立。“豬狗一般?簡直胡說!”承天帝喘息著,壓低嗓門,厲聲呵斥:“你不知好歹,生來享盡榮華富貴,日常錦衣玉食,卻不知惜福!朕自問并不昏聵,由始至終,無論生活還是學業、年節賞賜等等,兒子統統一個樣,女兒則另一個樣,一視同仁。你到底有何不滿?”“除了衣食住行和學業呢?”趙澤寧昂首,天生的眉壓眼,眉毛烏濃,暗沉沉蓋著眼睛,皮膚蒼白,臉頰卻激動起兩抹紅,加之起火時染了些許黑灰,形容狼狽。積攢十數年的怨恨爆發,他氣勢洶洶質問:“我娘為皇家開枝散葉,生育一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何僅封了昭儀?是!她出自貧寒農家,曾為奴為婢,可你當年臨幸時清清楚楚,她沒有絲毫隱瞞,你為何刻薄苛待自己的女人?兄弟姐妹中,只有我娘是昭儀,沒有宮殿,母子三個擠在逼仄偏僻的凝翠閣,遠離其余妃嬪,遭人恥笑,抬不起頭來。這些你看不見?你冷酷偏心,根本不在意我們的死活!”“八弟,注意你的措辭,就事論事,休得無禮?!睉c王頭大如斗,立刻告誡,生怕場面失控,轉身跪下道:“父皇息怒,小八他、他——”慶王語塞,一時間竟找不到話勸解。“雍兒,你別攔著,朕、朕今夜必須與這混帳東西較真談一談!”承天帝喘吁吁,手扶著慶王的肩膀,怒不可遏,瞪視發問:“澤寧,你口口聲聲指責朕不管你們母子三人的死活,實在荒謬!倘若朕置之不理,你們怎么活下來的?你怎么長這么大的?宜琪能出生嗎?嗯?”“別以為我不知道!”趙澤寧臉龐扭曲,兩腮抽動,恨道:“我娘曾是韓貴妃的陪嫁丫環,偶然得了帝王之幸,一舉有喜,韓貴妃大怒,決定一碗藥墮了我,可惜她跟皇后一貫不合,皇后為了給對手添堵,遂出面力?!?/br>“糊涂!”承天帝斷然喝止,面容冷峻,劈頭斥罵:“枉你是朕的兒子,卻連那其中內情也想不通?還自以為聰明,你個蠢貨!”慶王無奈提醒:“八弟,你冷靜想想:昭儀娘娘當年……隨侍韓貴妃左右,貴妃乃一宮之主,墮胎藥兩刻鐘就能煎好,她大可悄無聲息下手,為何皇后能及時知曉并趕去相救呢?”趙澤寧呆了呆,欲言又止。“那是因為你娘設法告訴了朕!孕有龍種,朕必定得管,遂將消息透給了皇后,由她出面更好,否則你娘將直接對上眾妃嬪,懂不懂?”承天帝恨鐵不成鋼地拍桌。“那是你應該做的?;⒍静皇匙?,豈能眼睜睜看我母子被害死?”趙澤寧理直氣壯,極度不平,又質問:“我娘苦了一輩子,拼死拼活給皇家生兒育女,卻只得了個昭儀位!假如你不喜歡,何必臨幸她?我和meimei多么難堪!我記事特別早,三四歲時,太監宮女每次趁娘一轉身,就百般的戳弄折磨我,冷嘲熱諷,嬉鬧譏誚,笑話我是‘婢女養的下等龍種’、‘陛下懶得賜名的可憐兒’等等,數不勝數,這些你們又有誰知道?”“誰?誰敢?你說出名字來,朕拔了他們的舌頭、砍了他們的腦袋!”承天帝詫異愣住,他日理萬機,一顆心掰作許多瓣,無暇顧及方方面面。“總之,你就是偏心眼!”趙澤寧忿忿指責。承天帝張了張嘴,氣得沒了脾氣!但父親天性,總期望得到兒女的理解和敬愛。所以,皇帝忍怒,繼續嘗試解釋:“關于你娘的位分,朕也很頭疼。她出身太低,若過份晉封,實為捧殺,反而不妙,因為她的肚皮爭氣,多少妃嬪及其娘家給朕施壓?但朕頂住了壓力,給她名分,讓你和宜琪序齒上宗譜;此外,關于你晚取名的緣故,實在因為那兩年事情太多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