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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公事公辦,好歹客觀持重些——“你有話說?”趙澤寧立刻斜睨問。容佑棠垂首道:“不敢。只是來之前慶王殿下有交代,說兩刻鐘后把人帶去營帳?!鳖D了頓,他嚴肅叮囑人證:“諸位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事關姑娘家名聲,于情于理都應該維護保密才是?!?/br>“容小哥放心,這個我們懂!”“你們問我們才不得已說的?!?/br>“別人家事,管不得?!?/br>“她爹娘厲害著呢,我可不敢亂說?!?/br>相熟的村民急切向容佑棠表明,都覺得無辜:只是看看熱鬧而已,也不行?趙澤寧黑臉,剛要開口,卻聽見外面院門“咣當”一聲,方同夫婦疾沖進來,方同氣喘吁吁道:“容哥兒,不好了!小珍被她爹娘打了幾巴掌,本關進柴房的,可人不見了,家附近都沒有!”“唉,小姑娘家臉皮薄,鬧出那種事,怕是想不開哩!”方同媳婦跺腳嘆氣。尋死。上吊?投河?投井?割腕?吃藥?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猜測。容佑棠心陡然一沉:毆打重傷百姓?迫使清白姑娘自盡身亡?“八殿下,人命關天,咱們得去找人!”容佑棠當機立斷,提醒道:“小珍若出意外,這件事就當真說不清了!”趙澤寧卻紋絲不動,慢條斯理端起茶杯:“八殿下?”容佑棠強按捺急切。第57章趙澤寧卻喝口茶,低頭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八殿下?”卓愷也很著急,因為郭達下的命令是“看好涉事相關村民”,那方小珍肯定算一個,他可不想剛來北營辦差就辜負頂頭上峰的信任。一屋子人都眼巴巴看趙澤寧——尊卑地位有別,不敬八皇子、就是不敬慶王殿下、就是不敬皇室。誰敢挑戰天家威嚴?就在容佑棠準備豁出去、想直接沖出去搜尋、大不了事后再負荊請罪時,趙澤寧終于開口,他問方同:“她家里里外外可確認找清楚了?”“哎!”方同鄭重點頭:“八殿下,我們兩口子和小珍娘、小珍爺奶、幾個軍爺,一起找半天,從前院翻到后院豬圈,沒找著??!人是方娥娘打的耳光,當時就哭著要跑,才被她爹關進柴房,后來多半趁著亂糟糟時偷跑了!”趙澤寧滿意看著眾人焦急卻又不敢忤逆自己的模樣,總算大發慈悲般下令:“方彥尚且生死未卜,他家大姑娘可不能出事。但本殿下趕著帶目擊人證回營帳交差,容哥兒,還不趕緊帶人去找?找不到唯你是問!”“是!”容佑棠顧不得許多,轉身和衛杰幾個、以及方同夫婦往外沖。卓愷自然而然地想跟去,可八皇子卻悠悠道:“小卓大人,三哥正在大營調查此事,這會子應該帶這些村民回去了,你看呢?”我、我看什么???“謹遵殿下吩咐?!弊繍鹬坏昧粝?。他四下里環顧,請示道:“這就回去?那您請?!罢f著躬身伸手一引,并催促村民道:“走,去營帳,慶王殿下要問話。放心,就像剛才那樣實話實說即可,只要沒參與斗毆,就不會為難你們?!?/br>眾目擊村民只好跟隨,個個苦著臉,困倦疲累,深深懊悔不應該放著好好的覺不睡、跑出去看熱鬧。趙澤寧撣撣袍擺,施施然起身,卓愷舉著火把,細心認真,侍立其側、為其照明,提醒道:“天黑路不好走,您小心?!?/br>“嗯?!壁w澤寧贊賞于卓愷的態度,詢問道:“聽說你從前任內廷禁衛的?本殿下怎未曾見過?”卓愷頓時窘迫至極,臉紅耳赤,吭吭哧哧半天,才慚愧道:“本來是,但卑職當差有閃失,被罰退了回家,只進宮幾個月而已?!?/br>——當初祈元殿走水一案中,七皇子趙澤武擅離職守半夜私會的對象正是卓愷!多方勢力暗中博弈下,卓愷雖免除大罪,但懲戒難逃:他被杖責三十,革職、永不錄用為禁衛。卓家也許是走霉運。小兒子剛出事不久,長子又因言語調戲長公主而獲罪,也被杖責、并灰溜溜遣返原籍,永世不得回京、不得為官——所以,卓志陽才涕淚交加哀求承天帝,費大力氣把小兒子卓愷塞進北營。趙澤寧聽罷,長長地“哦~”了一聲,眼睛壓得低低的,笑著勉勵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看你就是個忠心的,只要在北營好好干,三哥賞罰分明,定會看到你的努力?!?/br>卓愷感動又感激,期冀道:“多謝八殿下。卑職生性愚鈍,只能當個莽漢武夫,如今只盼望能為北營做些事、當差別再出岔子,卑職就心滿意足了?!?/br>他們走出里正家的院門,營帳在東面曠野麥田中,可趙澤寧卻抬腳往西走。“八殿下,是這邊!”卓愷趕忙提醒。毫無征兆的——最前面的趙澤寧詭異一笑,突然加快腳步飛奔往前:“那邊好像有個人影閃過去了?是不是方小珍?容佑棠他們怎么搞的,還沒有找到人!走,救人要緊,隨本殿下去幫忙!”???對,救人要緊!卓愷本就反應遲緩,如今更是像沼澤一般、慢吞吞“咕嘟~咕嘟~”冒泡,慌忙舉著火把追上去:“八殿下!等等,您小心!”他邊跑邊下意識回頭招呼:“這是你們村,你們最熟,快幫忙一起找人??!”“哦,哦!”“好嘞!”“路是熟,但珍丫頭在哪兒?”七八個村民面對尊貴皇子,更是稀里糊涂、停止思考,無頭蒼蠅般跟著跑,一路大呼小叫。趙澤寧一頭撞入漆黑村落中,寒風在耳邊呼嘯,冰冷雪花撲面。宮規森嚴,皇家最重體統,他在宮里從沒有這樣放肆奔跑過,心情暢快之余,又陡然生發一股無法自控的瘋狂沖動!趙澤寧根本沒仔細看路,只憑身后的微弱火光,跑過一座又一座黑黢黢的農家房舍,那些影子扭曲變形、張牙舞爪掠過,像極記憶中輕蔑、鄙視、憐憫、嫌惡的宮女內侍的臉,滲人得慌。嗚呼狂風也逐漸變調,變成從小到大明面背面聽到嘲笑議論與譏諷:“嘖,爬床丫頭生的皇子!”“王翠枝生下一子一女,不也才封了個昭儀?”“唉,種是龍種,可惜沒投對胎,從奴婢肚子里爬出來?!?/br>……“都四歲了?還沒取名、沒上冊?”“噯,王翠枝是韓貴妃的陪嫁丫環,卻臭不要臉爬龍床,還大了肚子,韓貴妃氣得病倒,若不是皇后娘娘護著,早被一碗藥落了,還妄想母憑子貴呢,呸!”……“哎,聽說王翠枝生的取名了,陛下賜了一個‘寧’字!”“什么?什么寧?”“息事寧人的寧!”“哈哈哈,可不是息事寧人嘛,王昭儀天天抱著八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