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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胡安黎立刻道,“一有適當時機,”他忽而有些猶豫,“我只怕再如何掩飾也瞞不過祖父,他老人家聞一知十,怕我一開口就要被洞覺?!?/br> 室中檀香裊裊,窗外夕陽下,一叢薔薇結出鮮艷花苞,穆安之在霞光中對胡安黎道,“如果南安候問,你如實說便是,不用瞞他?!?/br> “是?!?/br> 光明正大之事,何需隱瞞! ☆、一三六章 夕陽西下, 天邊霞影將晚歸的南安侯一行鍍上一層金紅色彩,門房小跑出來迎接主人。 南安侯下馬,就見幕僚奕卿也從門房出來拱手一禮, 南安侯看他形容輕松, 不禁一笑, “什么時候這樣有禮數了,你這一揖,倒叫我心里沒底?!?/br> “屬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br> “誰有這樣大的面子?”南安侯打趣, 以為是胡潁到了。 奕卿覷著侯爺的面容, “大公子?!?/br> 南安侯濃眉一挑,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奕卿笑, “大公子落衙回府后就尋屬下打聽侯爺喜歡的吃食, 吩咐廚下備了酒菜, 就等侯爺回府了?!?/br> 事有反常必為妖啊, 饒是南安侯也想不透這個孫子突然是怎么了? 不過,既然胡安黎有心孝敬,南安侯也不會不給他這面子。南安侯剛回屋,胡安黎就過來問安了。 南安侯換了家常衣衫,正在洗臉,胡安黎規矩的站在一畔。奕卿正端茶近來,給胡安黎使個眼色, 胡安黎接過茶, 待南安侯擦過臉后奉上。 南安侯接過茶呷一口, “今天回來的早, 衙門不忙?” “軍糧案開始審理,殿下身邊事務不多, 我有事想跟祖父請教,就早些回來了?!焙怖璨皇腔ㄑ郧烧Z的性情,既然三殿下說不必特意瞞著祖父,胡安黎就照實說了。 南安侯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笑了笑,“可見是件大事?!彪y怪早早回來備酒備菜。 胡安黎自認為臉皮不算薄,硬是被祖父這了然一笑笑的臉頰發燙,南安侯笑出聲,“你這樣臉皮薄,以后在官場可不成?!?/br> 胡安黎只得硬著頭皮道,“以后孫兒多鍛煉?!?/br> 南安候揮揮手打發了侍女,奕卿也退下,南安侯問,“什么事?” 胡安黎上前坐在南安侯身畔椅中,側著身子,把事情大致說了。 南安侯濃眉緊皺,良久沒說話。胡安黎也并沒有催促,能讓如祖父這樣的人物沉默,本身就是一種說明了。 夕陽完全隱沒地平線,霞光為暮色吞沒,南安侯滄桑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線中仿佛凝固成一個凝重的雕像,許久,南安侯低沉的嗓音響起,“那日祠堂之后,我不是沒有考慮過此事。不過,帝都勢力何其復雜,如果有這樣的一股勢力存在,不為人知的可能性有多大?” “何況,女色之事,真正美人計奏效的,史書上寥寥可數。女人到底只在內闈,你父親這樣昏聵的,整個帝都也不多見?!蹦习埠钣诌攘丝诓?,潤了潤喉,繼續道,“譬如你父親沒看中周氏,那么周家牛家便無上位之機。這件事,巧合的可能性更高?!?/br> 南安侯指點一句,“如果你想的是能謀算到侯府的陰謀家,他的手段起碼不能遜色于你吧?” “肯定遠勝于我?!?/br> “那你怎么能以婦人手段來忖度此人呢?”南安侯放下茶盞,一拍扶手,起身道,“不說這個,餓了,吃飯去?!?/br> 胡安黎還沒明白祖父最后一句是何意,立刻起身跟上,“我讓廚下備了幾個祖父喜歡的小菜,我給祖父執壺?!?/br> 南安侯又露出那種了然的笑容,胡安黎搔搔面頰,他都覺著自己是個勢利鬼了。 祖孫二人就在外間小廳用晚飯,廚下早有預備,此時一聲吩咐,飯菜即至。 胡安黎恭恭敬敬的為南安侯滿上一杯,自己也倒滿酒,雙手舉起,“我敬祖父?!?/br> 南安侯端起酒盞卻未飲,“總得有個敬酒的緣故?!?/br> “敬祖父的教導,雖則我還不太明白,也知換了旁人祖父怎肯這樣用心點撥。我干了,祖父隨意?!?/br> 胡安黎認真說完,自己滿飲一盞。 南安侯也干了此杯。 胡安黎再為南安侯斟滿酒,為南安侯布菜,“祖父常年在外,以前聽老家將說過祖父喜歡吃烤羊腿,先時的廚子上了年紀,現下府中當差的是他兒子,祖父看味道可還跟以前一樣?!闭f著用彎刀切下外面烤的最酥的腿rou,放到祖父面前的瓷碟內。 “說到這烤羊腿,還有樁趣事?!蹦习埠願A片烤羊rou放到嘴里,酥香滿口,不禁頷首,“老李家這手烤羊rou也是祖傳的手藝了,說來他家祖上原是陜北人,還是當年先忠勇侯爺帶回帝都的,咱們老祖宗武寧公到侯府嘗到這手藝,很是喜歡,先忠勇侯爺就把那廚子送給了咱家?!?/br> “我年輕時最愛這口,當時剛去南夷隨老侯爺學帶兵,南夷多魚蝦,吃羊多是燉著吃,說了讓他們烤卻總不是那個味兒。我寫信回帝都,老太太忙打發老李頭過去南夷,還沒吃上烤羊腿,被老侯爺知曉我寫信回家要廚子,立刻把我大罵一通,羊腿沒吃上,倒挨一頓臭揍,老李頭氣都沒喘一口就被送回來帝都?!?/br> 胡安黎忍俊不禁,眼露笑意。 “知道老侯爺退下來,我掌兵權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嗎?”這個典故胡安黎聽過,沒忍住笑,“召李廚子去南夷?!?/br> 南安侯哈哈大笑,“我讓他們悄悄著辦的,老侯爺知道后連寫一個月的信專為罵我?!?/br> “祖父和曾祖父的父子情分真好?!焙怖栌芍缘?。 南安侯搖頭,“好什么呀。男人與男人之間,除了血緣,總還有一重較量。我是真的叫他打斷過腿,那會兒恨也是真恨,想著還不如沒爹的好?!?/br> 胡安黎微微色變,南安侯不以為然,端起酒盞吃一口,“這有什么,難不成有個父子之名便都父慈子孝了?” 胡安黎給祖父續酒,就聽他祖父南安侯由衷感慨,“爹是個傻子跟爹是個暴徒,也不知哪個更好一些?!?/br> 胡安黎險沒拿穩摔了酒壺,南安侯瞥他一眼,“看你做事比我有決斷,怎么倒這樣大驚小怪?!?/br> “我如何敢跟祖父相提并論?!焙怖栊恼f,我充其量只是想一想,可不敢似您老人家這樣直接說出來。 南安侯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待你到我這個年紀,就什么都敢說了?!?/br> “我不及祖父豁達?!?/br> “我是干不過,不得不豁達,不豁達就得憋屈死?!蹦习埠钫f笑隨意,既非往年祖孫相見時的威嚴,也非那日在祠堂的深沉,倒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南安侯笑笑,夾了筷子野雞瓜齏,“老侯爺在世時,我們關系平平,他一去,即有種頭上少了座壓頂大山,又有種身后空蕩蕩的感覺。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有?!焙怖璧?,“我其實猶豫良久。一步邁出不能回頭?!?/br> 胡安黎輕輕的將整盞酒飲盡,“母親也勸我慎重?!?/br>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