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和出海是兩種不同的人生境界，一種是把眼睛給了海，一種是把生命給了海?！?/br>
“什么……意思？”

“你就是那個看海的?！闭f完之后，黎昕塞好耳機，不再和他說話了。

不管看海的游人再怎么熱情呼喊，大海也只會擁抱那個走進它深處，不懼驚濤駭浪，最勇敢的水手。

趙浩成又嘟囔了一會，把頭靠在膝蓋上睡著了。

黎昕聽著BBC新聞，望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時不時會駛過一輛洗得很亮的豪車，車身倒映著絢麗的店招，流光溢彩。突然，一個燈泡似的光頭出現在他眼前，那個出海的“水手”來了。

“黎老師？你在等我遇哥嗎？”孟省彎著腰，眼中透著好奇。

“嗯?！?/br>
“哦，我來接他?！?/br>
孟省在黎昕身邊坐下，看了眼另一邊的趙浩成，“那是趙日天吧……他練呢？”

“不知道，保持這個姿勢半天了?！?/br>
孟省哼了一聲，心想他就此石化了才好。

李遇很快就出來了，一路小跑過了馬路。他喝了一杯酒，臉粉撲撲的，“黎老師，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黎昕收好耳機站起來，攬過李遇的肩膀，“我要跟你談談?！?/br>
李遇看了眼孟省，欲擒故縱地說：“我還要和小孟回去呢?！?/br>
“你先回家吧，”黎昕對一臉茫然孟省說，“李遇今天不回去了?！?/br>
李遇嘻嘻一笑，“你要帶我去你的小閣樓嗎？”

黎昕冷著臉瞥他一眼，“閣樓不方便說話，前面有個如家，咱們去那談談?！?/br>
李遇感覺黎昕捏著自己肩膀的手很用力，不禁又刺激又害怕又興奮又快樂又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他回身對孟省揮了揮手說：“給大頭的盆里加點貓糧，別太多！”然后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孟省也不知發生了什么，只覺得李遇的鼻子不大對勁，而黎昕大概終于動搖了。他咧嘴笑了，雙手同時豎起兩根手指回應著好友，然后又鬼使神差地舉到自己的光頭上，模擬了一對兔耳朵。

李遇和黎昕越走越遠，孟省放下手，一低頭正對上趙浩成那嫌惡到極點的眼神，和吃屎不消化似的表情。

第73章

孟省有點尷尬地咳了一聲，邁動腳步，準備坐公交回家。走了一段，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過頭，看見趙浩成正步履虛浮地走向那輛停在路邊的奧迪，鉆進了駕駛室。

“趙日天??！”孟省大喊一聲，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過去。車剛剛啟動，孟省撞開一個行人，超過車頭，然后猛地攔在車前，被撞了個跟頭后順勢一個地滾翻又站了起來。

趙浩成下了車，驚恐地看著他，“你……”

方才被孟省撞開的行人尖叫一聲，拿出手機要報警，孟省急忙阻攔：“沒事沒事，我們認識，鬧著玩呢?！?/br>
行人猶豫了一下，走開了。

“把車?；厝?！”孟省指著趙浩成喊。

趙浩成迷茫地照做了，隨后再次下車，慢慢走近孟省，瞇起眼睛打量他，“你沒事吧？”

孟省摸了摸胳膊和腿，“好像沒事?！?/br>
“……你要碰瓷嗎？”趙浩成猶豫地問。

孟省頓時氣結，“草，也太小瞧我了！我要是碰瓷會站起來嗎？”

“也對……”趙浩成揉了揉太陽xue，“那你要干嘛？”

“滿大街都是代駕，為什么不用？”孟省皺著眉憤怒地質問。

趙浩成一愣。

“酒駕？你腦袋里有屎嗎？”孟省可以說是痛心疾首了。自從知道林之葉的mama是醉駕出事后，他就對安全駕駛格外敏感，甚至打算在退休之后做個志愿者，白天勸人別闖紅燈，晚上勸人別酒駕。不過……幾十年后大概滿街都是無人駕駛了吧。

“我、我忘了……這是第一次，”趙浩成的腦門上冒了一層冷汗，“之前都有人提醒我的……”

孟省對不遠處一個正在等活的代駕招招手，對方推著折疊自行車一溜小跑趕過來。趙浩成坐進了后座，按下車窗探出頭來盯著孟省，表情復雜，“如果咱們換一下的話，我是不會提醒你的，哈?！?/br>
“我知道你煩我，我也煩你?！泵鲜]好氣地說，“趕緊把你的龜腦袋縮回去吧?！?/br>
車啟動了，趙浩成對代駕說了句“等等”，隨后又探出頭來，“你回家嗎？捎你一段?！?/br>
孟省想了想，也沒客氣。上車之后才覺得膝蓋疼，摸了一把，褲子是潮的，手上有點血。

路上，趙浩成時不時側頭看著孟省，好幾次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痛快點?！?/br>
“真沒受傷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孟省嗤笑一聲，“能別這么虛偽嗎，有屁快放?！?/br>
“嗯……我把你撞了這事，能不能別告訴葉子?！壁w浩成目光閃爍，差點就哭了，“本來他就不怎么理我，要是讓他知道，肯定會徹底和我絕交?！?/br>
“那不是挺好的嗎?！?/br>
趙浩成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又說：“就當是，為了不影響他心情?！?/br>
“那你干嘛跟他吵架？”孟省問出一直好奇的問題。

“吵架？”趙浩成轉過身子正視孟省，用手指著自己，“我怎么敢跟他吵架??！”

“那你們為什么鬧別扭？”

“我不能說……啊，你到了，拜拜?！避囃Ｔ跈C電小區南門，趙浩成推了孟省一把，“算我求你了，今天的事別告訴他，我管你叫爹都行?！?/br>
“別，我怕折壽?！?/br>
孟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車了?；丶抑?，他把褲子泡在盆里，又往膝蓋上貼了創可貼，輕手輕腳地躺下。

林之葉醒了，大頭附體般往他懷里蹭了蹭，含糊地問：“李遇呢？”

“被黎昕帶走談話了，他們好像和好了?！?/br>
“那就好……”林之葉正要接著睡，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明天你去陪你弟的時候，幫我寫個檢討，大概3千字吧，我周二要用?！?/br>
“這么長？我不會啊，你還是自己寫吧?！?/br>
“明天我爸做手術，那女的肯定要待一整天，我可不想當著她的面寫檢討?！?/br>
“不該無組織，無紀律，無視班級榮譽……”林之葉拿著孟省在網上東拼西湊復制粘貼的“檢討書”，干巴巴地讀著。班里的女生仰著頭，傾慕地聽著，仿佛他的念什么情詩。

“我一定改正學習態度，端正生活作風，不再——”生活作風？林之葉愣了一下，班里響起陣陣竊笑。

“不用說這個，老師不關心你們生活作風有沒有問題，只關心你們的成績，”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嘮叨著，“當然了，生活作風也是很重要的，學習生活兩手抓?！?/br>
林之葉面帶慚色地走出教室，又站在了老地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