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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咱家已經傳召了廉州和雷州八處珠池的管帶,要徹查里頭情形。今年采珠時節,咱家正好在,到時候如有存疑之處,還請蕃臺助咱家一臂之力?!?/br> 籍月恒一疊聲道:“該當的、該當的……不瞞內相,八大珠池的采收,連年都由總督府轄下親軍承辦,下官雖說管理財政,這件事卻也不敢過問?!?/br> 梁遇唇邊笑靨加深了幾分,“蕃臺不必多言,一切咱家來兩廣的路上就已經踅摸清了??傛傔@總兵當得憋屈,蕃臺這布政使也當得憋屈,越性兒趁著這回不破不立,各自盡了職責,將來自有好處?!?/br> 兩位要員諾諾稱是,又寒暄了幾句,方從瓶隱山館退出來。 那廂門外對街的角落里,總督府的人看著總兵和布政使離開,方匆匆趕到門上遞了名刺。 站班的錦衣衛粗聲粗氣讓等著,其中一個轉身進去通稟,過了會兒才出來,打雷般說:“今日巡撫大人不便,制臺大人的好意心領了?!?/br> 至于什么不便,里頭并沒有說??偠礁遄昧嗽偃?,壯著膽兒道:“兩廣夏季炎熱,巡撫大人若是中了暑氣,咱們這兒有特治的藥……”后面的話沒能說完,在錦衣衛兩眼銅鈴般的瞪視下,嚇得咽回了肚子里。 總督府的邀約不去,誰知道是不是鴻門宴。梁遇在京里時候養成了一身驕縱的毛病,要是合脾胃,就算你是草廬茅舍,他也愿意和你把臂言歡;但若是你不合他脾胃,那對不住,就算你住著廣廈豪宅他也不賞臉。 還是那句話――你不配! 月亮慢慢升上來了,今天的月色不怎么樣,細細的一線掛在天邊的海面上,有些迷迷滂滂的。 這樣的夜,星月都是點綴,鄭仙誕的夜里,十里八鄉處處張燈結彩。鄉民還組織歌舞儀仗,舞龍舞獅伴著八音曲調,吞酒噴火之類,那種熱鬧氣氛,京城只有春節時候才勉強能與之相比。 他們在廣海衛登岸,便在廣海衛暫時駐扎下來,這里臨海,夜市乘著海風舉辦,更有一番趣致。 “這攤兒擺的,總有幾里遠?!痹禄矒u著蒲扇說,穿過熙攘人潮踮足遠望,前面那些穿著短打的漢子舉著獅頭舞起來,哐哐的鑼鼓聲喧天,震得她腦仁兒嗡嗡地響。 梁遇帶她繞到另一邊,這里平和得多,道兒旁聚集了好多商販,賣風車的、買香燭紙錢的,還有廣東特色的椰絲餅、椰子糖。 梁遇帶她出門兒,像帶著個孩子,到一個小攤前,彎腰捏張油紙,挑了一把花花綠綠的糖果遞給她,“鄭仙誕是為紀念一位成仙的醫者,本來應該上白云山去祭拜的,但這里離得遠,在海邊祈福也一樣。這節還有個傳統,夜里男男女女都露宿在外‘打地氣’,據說能求得平安吉祥,百病不侵?!?/br> 月徊哦了聲,“要睡在外頭???那咱們要不要打地氣?” 梁遇的心思有些復雜,她這么一問,他就想岔了。像他這樣情形,幕天席地不大方便,“還是睡在屋里的好。兩廣不像北京,總督這會兒恨我恨得牙根兒癢癢,我倒不怕他對付我,我怕他憋著壞收拾你?!?/br> 月徊向來色厲內荏,聽他這么說,老實地往他身邊靠了靠。眼珠子四下轉,“總督的人,會不會暗殺咱們?” “那倒不會,”梁遇云淡風輕道,“周圍有我的暗哨,他不敢?!?/br> 月徊松了口氣,往自己嘴里喂糖,又捏了一塊沖他晃晃,他搖了搖頭。 “珠池采收的活兒,我給你攬下來了?!彼⑽⒀鲋?,沙灘上暖風吹著,渾身黏膩,但也不妨礙他悠哉的好心情,“廉州和雷州,加起來共有八處珠池。早前都是總督府打發人采收,這回調遣水師監工,我倒要看看,那些‘珠盜’怎么得逞?!?/br> 珍珠啊,和金銀一樣惹人喜歡。月徊設想一下自己坐在珍珠山上的樣子,就覺得意氣風發,別提多高興。 她嘿嘿地笑,梁遇偏過頭打量她,“又在傻樂什么?” 月徊說沒什么,“我就是覺得跟著你,能撈好些油水?!?/br> 梁遇失笑,“真要是讓你當了官,八成是個巨貪。既這么,就好好跟著吧,不光有油水,還有……” 那纖長的眼睫沖她眨了眨,仿佛撩撥到了她心上。月徊心頭作癢,“還有什么?” 他只是笑,搖頭不說話。她再追問,他便快步向前去,邊走邊道:“咱們也去放兩盞燈,求一求五谷豐登,人畜平安?!?/br> 月徊心道真是個接地氣兒的愿望,他連只狗都沒養,求個什么人畜平安! 不過水岸邊上,蹲在那里放燈的姑娘真不少。這里姑娘的著裝和北方不一樣,太熱的地方不講究包裹嚴實,她們愛露胳膊愛露腰,外頭罩一件輕紗,人一動起來,那rou就在底下若隱若現。 梁遇從香燭攤兒上買了兩沓金紙,吹了火折子點燃,極有耐心地一張一張燒化?;鸸鈺炄舅拿佳?,那五官真是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 月徊看得陶醉,心里感慨,爹娘真是太會養孩子了,怎么一下兒能養著這么一個寶貝,長得俊俏又文武雙全。要緊一樁,會使心眼子耍手段,背著人的時候還招人疼……真是的,越想越叫人喜歡。 可她喜歡,別人自然也喜歡。當初延慶宮王娘娘是深宮娘娘,惦記了好些年才壯膽兒勾搭他。眼下廣東的姑娘可不一樣,廣東姑娘的性情隨了當地的天氣,太陽曬得熱火朝天,熱也熱得坦坦蕩蕩。一個披著紗羅的女孩兒從對面走過來了,柔情款款,手里還捏著一支玫瑰。 月徊從沒見過走路能走得如此風情萬種的姑娘,她擺動腰臀,搖曳生姿,臉上掛著笑,皮膚雖然黑了點兒,但黑得勻稱健康,擱在哪兒都是個美人。 月徊呆呆拽著梁遇站起來,不由分說擋在了哥哥跟前,“說不定是葉總督派來的殺手!” 黑姑娘走近了,瞧瞧梁遇又瞧瞧月徊,那股子笑意愈發嬌羞。 “你是什么人?”月徊炸著嗓子道,“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快退后……退后……” 黑姑娘愣了下,手里的花兒舉起來。月徊越發如臨大敵,好大膽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就給男人送花兒? 可她好像料錯了,這花兒送到她面前,就沒有再往上舉。月徊和梁遇一塊兒傻了眼,月徊看看那姑娘,“給我的?” 姑娘笑得靦腆,含情脈脈的眼神,要是個男人,準會被她迷暈了。 梁遇一臉莫名,沒想到她看上的是月徊。也難怪,月徊穿著男人的衣裳,乍一看個子嬌小了點兒,但也是眉目朗朗一表人才。這廣海衛的姑娘頭頂藍天腳踏海灘,平日魚蝦吃得又多,體格要比中原姑娘大一圈。自己生得魁偉,就喜歡月徊這種小個子,畢竟小個子好養活,適合當上門女婿。 本以為月徊會受寵若驚的,她這人有個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