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議定了,臣心里便有了底,余下的交給臣來處置就是了?!?/br> 皇帝慢慢點頭,“不過這事恐怕還需費些周章,太后令內閣插手,就是為了掣肘司禮監。張恒受命于太后,要是有點子風吹草動,怕是瞞不過太后?!?/br> 江太后的任性妄為,可說是歷朝太后之最,這件事不讓她得知便罷,要是讓她事先知情,不把天捅個窟窿才怪。張恒呢,內閣首輔,和一般閣老不同,司禮監才收拾了幾個唱反調的,這會子再動首輔,時機上不合適,反給人彈劾的把柄。因此要兩頭不驚動,悄沒聲兒地辦了,至少確保詔書頒布之前不出什么亂子。 梁遇把視線調向月徊,皇帝立時便會意了,這是最不傷筋動骨的做法。 月徊不懂那些政事,橫豎皇帝娶個親也費老鼻子勁兒,她聽他們商議,像在聽天書。 原以為沒她什么事兒的,她和墻上壁瓶,地心兒熏爐一樣是個擺設,沒想到那兩道目光齊齊看向她,倒把她嚇了一跳。 她愕著眼,“怎……怎么?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梁遇沒有說話,不過掖手一笑,算不言自明了。 物盡其用,就是這么個理兒。紫禁城里除了主子不養閑人,月徊很識趣兒,沖皇帝虔誠地說:“奴婢為皇上鞠躬盡瘁,沒有二話?!?/br> 皇帝頷首,轉頭對梁遇道:“朕打發人傳你來,其實是為另一件事兒。朕欲留月徊在宮里,又恐大伴不樂意,所以想問問大伴的意思?!?/br> 這還有什么可問的,皇帝既然開了金口,便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梁遇瞧了月徊一眼,那丫頭眼巴巴的,她對自己沒什么主張,走一步算一步的人,遇見這樣的事兒全憑哥哥處置。 留下幾乎是毋庸置疑的,但以什么方式留則大有文章。梁遇向皇帝輕呵了呵腰,“臣兄妹能侍奉皇上,是咱們的造化,主子既然說留,留下便是了?!?/br> 皇帝望向月徊,那張團團的臉上寫滿隨遇而安,他喜歡的就是她這股不爭不搶的泰然。宮里的明爭暗斗他見得太多了,越是出身高貴的越愛分出高下,連他跟前四個女官都愛爭個頭名。不如月徊這樣苦出身的,得了一塊酥兒印就滿心歡喜,她知道好歹,容易滿足,皇帝看見她,比躺在床上任那些女人揉搓受用得多。 “月徊,你的想頭呢?”皇帝同她說話時,聲氣兒都是軟的,“你入宮,想干什么事由?是在朕跟前做女官,還是……” 還是什么,卻不大好意思問出口?;实垭m早知道男女之情,但這回隱約浮起情竇初開的彷徨,一則出于她是梁遇的妹子,二則還是因她合他的脾胃——余生有個有趣的靈魂相伴,總不會太寂寞。 可惜月徊紙上談兵能耐極大,要動真格兒的就露怯了。她甚至沒有想到那一層,挺腰說:“就沖您請我吃棗兒,我也得伺候您,給您端茶遞水做女官?!睗M滿一身江湖義氣,把胸口拍得邦邦響。 皇帝引導半天,全是無用功,不由泄氣,“可過年你就十八了,朕怕你在宮里蹉跎,耽誤了你?!?/br> 月徊說:“我們掌印二十五了還孑然一身報效朝廷呢,我才十八,不算什么?!?/br> 皇帝摸了摸前額,發現很難把她引上正道,這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兒,只好等她自己改主意了。 梁遇臉上淡淡的,對月徊的選擇未作任何表態,只是拱手道:“請主子容臣兩日,待臣安排妥當,即刻讓月徊進宮?!?/br> 從乾清宮出來,梁遇邊走邊問她:“你當真愿意進宮伺候人么?” 月徊顯得無可奈何,“要不怎么呢,皇上既發了話,咱們也不好回絕。我是不愿意干伺候人的差事,上富戶家里做工,了不起扣嚼谷,上宮里做宮女子,鬧得不好扣的就是壽元,我還不是怕您為難么?!?/br> 她倒體人意兒,也不算傻,梁遇瞥了她一眼,“那皇上話里話外的意思,你聽出來了么?” 月徊壓低了聲兒,“皇上立后宮的事兒,您二位商量了半天,我要是說我愿意做娘娘,皇上該懷疑您的野心了?!?/br> 原來她什么都明白,不過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梁遇不由一哂,“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你聽過這句話么?你要是真愿意當娘娘也不難……”說著頓下來,復又問她,“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皇上的長相不合你心意?” 月徊愣了下,才發現哥哥遠比她想象中的更了解她。不過要說她不愿意做娘娘的原因是這個,那就猜錯了。 “不是有句民諺嗎,說‘南宇文北慕容’,慕容家的人,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我就是瞧這宮里每個人都累得慌,不及我在外頭天地廣闊。眼下礙于那點小能耐在那位爺跟前現了眼,想走也走不脫,且慢慢熬著吧,等時候一長皇上淡忘了,我不就能順利出宮了嗎?!?/br> 說來說去全是那一技之長惹的禍,梁遇嘆了口氣,“這回恐怕還得麻煩你一遭兒,既入了這個局,扮一回是扮,扮二回也是扮?!?/br> 月徊認命地點點頭,“這回是誰,您明說吧?!?/br> 梁遇向慈寧宮方向眺望,寒聲道:“江太后?!?/br> 作者有話要說: 酥兒?。阂环N生面攙豆粉做成的小食。 ☆、第 20 章 上回扮皇帝,這回扮太后,做人做到這份兒上,一輩子算是“圓滿”了。 月徊說成啊,“誰還能殺我兩回呢,多早晚讓我出馬?出馬前我得先聽聽太后的嗓子,能不能糊弄那些人,也得看造化?!?/br> 她說得爽快,梁遇倒有些不落忍,蹙眉道:“哥哥把你帶進宮,讓你攪合進政事里頭,實在對不住你?!?/br> 他低頭看她的時候,眸中煙雨迷蒙,月徊最愛看他的眼睛,兄妹倆五官不像,但她堅持認為,自己的眼睛某種程度上和哥哥的一樣漂亮。 “憑您和我的交情,說得上這話?”她大度完了頭前后探看,見周圍沒旁人,一把摟住了他的胳膊,笑嘻嘻說,“留在宮里怪好的,別人舍身拋家進宮,腦袋別在褲腰上當差,我就不一樣,因為我有哥哥啊。哥哥在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離您近點兒,你一伸手就夠著我了,我遇不上險境。再說我招人心疼,皇上也挺待見我的,在宮里喝rou湯,比在碼頭上稀粥溜牙縫強,您說是不是?” 梁遇人前的威嚴,認真說不比任何主子遜色,這些年他獨來獨往,和貼身伺候的人也不親近。如今來了一位興之所至就對他動手動腳的,他想把胳膊抽出來,試了一下沒能擺脫她。正打算說教兩句,前面龍光門上有小太監搬著題本進來,那些東西極有眼力勁兒,乍一見雷劈了似的,忙縮回門內,再也不敢露面了。 梁遇無奈地看著她,這回什么也不必說了。她訕訕把手縮了回來,“是我不好,那些人該誤會您喜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