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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擋也擋不住的機靈。 月徊笑得訕訕,“宮里到處是能人兒,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梁遇嗯了聲,“這事非你不可,你先跟我進宮,回頭自然知道?!?/br> 沒見過世面的窮孩子,巴不得有機會長見識,況且自己的親哥哥又是司禮監頭把交椅,幾乎沒有什么后顧之憂。月徊歡蹦亂跳說好,捵捵袍子又摸摸牙牌,跟著梁遇登上了馬車。 她是頭回進宮,宮里雖有很多太監是擎小凈身,沒能長出男人模樣,但和正經姑娘還是不一樣的。梁遇諸樣囑咐她:“對外別讓人知道咱們的關系,宮里最忌出頭冒尖,要人不注意你,就得盡量窩著點兒。遇人問話自稱奴婢,別仰臉瞧人,低頭回話總錯不了?!?/br> 月徊說是,聳著肩垂著手,抬眼一笑,“您瞧這樣行么?” 梁遇打量了一眼,溫聲道:“忍著點兒吧,熬過了今明兩天,后兒就讓你出宮。宮里不是久留之地,多呆一日就多分危險?!?/br> 月徊偏愛抬杠,嬉皮笑臉道:“您前兒還說我能進宮當娘娘的呢,哥哥忘了?” 梁遇被她回了個倒噎氣,慍聲道:“進宮做太監,和進宮做娘娘是一樣的么?你別顧犟嘴,好歹記住我的話?!?/br> 月徊吐吐舌頭,知道再胡扯要惹哥哥生氣了,便正色問:“大半夜的,哥哥到底為什么接我進宮?要我解圍的,究竟是什么事兒?” 梁遇垂眼捋了下膝上褶皺,淡聲道:“也不是多為難的事,皇上病了,明兒應付不得內閣的人,要借你的嗓子說兩句話?!?/br> 月徊愣住了,耳朵里嗡嗡作響,這還不是為難的事,多大的事才算為難? 她有點怯,支吾著:“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位可是皇上!再說我這嗓子也不是人人能借的,有的我也學不好?!?/br> 梁遇說不礙的,“你先進去見一面,能不能學成不強求?;噬祥_了春要親政,可他身子不好,怕人挾制,奪他手里的權。哥哥眼下雖執掌司禮監,提督東廠,但朝野上下不對盤的人不少。我是新官上任,還沒肅清政敵穩固地位,要是不能?;噬嫌H政,這太監頭兒也當不長?!?/br> 月徊聽到這兒算是明白了,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幫了皇帝就是幫了哥哥。 怎么辦呢,到了這個份兒上,這頂帽子不戴也得戴。她吸了口氣道:“我試試吧,要是不成,還請哥哥擔待?!?/br> 馬車駛過長橋,在順貞門前停下來,月徊是極有眼力勁兒的丫頭,她蹦下車立在車轅旁,向上架起了細細的胳膊。梁遇像尋常式樣,扶著她的胳膊,踩著小火者的背下了車,昂首走進門洞。這紫禁城太大了,夾道甬道錯綜復雜,漆黑的夜里小太監挑燈引路,月徊躬身垂首跟在他身后,不能抬頭四顧,只好就著夜幕籠罩,悄沒聲兒地拿眼尾余光偷瞧。 夾道寬而直,兩邊高墻對起,割得這天頂也只剩窄窄一線,人走在底下很覺逼仄。深夜的皇城四處下了鑰,滿世界靜悄悄的,仿佛一座空城,只有官靴踏在青磚上,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響。 小太監在前頭開道,臨近一座隨墻門便勻勻擊節,門里值夜的聽見了,隨即落鑰放行。月徊數不清過了多少道門,直到視野之內亮起來,她微抬了抬眼,才發現已然到了一座巨大恢弘的宮闕前。 乾清宮是皇帝住的地方,梁遇帶她從月華門進去,這是有品級的官員才能走的道兒,若是宮女太監行走,只能從乾清宮月臺前丹陛下的老虎洞通行。 月徊一直謹記哥哥教誨,進了宮必要比太監還像太監,因此一直老老實實盯著自己的腳尖。身旁內侍列著隊來去,一色云氣紋滾邊的官靴,看來都是有頭有臉的,見了梁遇俯首帖耳叫“老祖宗”,然后恭敬讓到一旁。月徊在家時看哥哥和顏悅色,除了頭回見面有些怕,后來并不畏懼他。到現在跟在他身后旁觀,才知道他在外頭不可一世,這闔宮上下當差的,沒有一個敢不賓服他。 他摘下身上斗篷,隨手扔給一旁侍立的人,快步穿過正大光明殿往東次間去。月徊低頭尾隨,殿里暖意融融,也不知燃了什么香,香得那樣沁人心脾。 梁遇停在檻前回稟:“皇上,人帶來了?!币幻鏍苛嗽禄驳氖诸I到龍床前。 月徊心里哆嗦,實在是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大的人物。正慌得不知怎么好,聽梁遇說了句“給皇上行禮”,她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暖閣里鋪著巨大的雙獅戲球栽絨毯,手觸在上面也不覺得涼。屋里頭寂靜無聲,好半晌才聽見皇帝的嗓音,說:“起來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繼續~ ☆、第 12 章 皇帝的聲線聽上去很儒雅,像月徊早前在碼頭時遇上的大鹽商家的公子,不驕不躁,透著一股養尊處優式的從容散淡。要論年紀,應該不大,但出于自矜身份,字里行間總帶著三分清高。 月徊不太懂得宮里的規矩,甚至連謝恩的時候該說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磕頭,腦門在栽絨毯上叩了一下,然后撫膝站起來?;实劬吞稍诓贿h處的龍床上,余光能瞥見一個模糊的剪影,但她還是老老實實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讓它瞎瞧。 梁遇上前,輕聲道:“主子,這是舍妹月徊,前兩天才找回來的。因自小長在民間,規矩體統一概稀松,要是有糊涂的地方,請主子管教?!?/br> 皇帝疲憊地點了點頭,“大伴兄妹一心為朕,朕……心里都知道?!闭f罷又喘口氣,“你抬起頭來,讓朕瞧瞧?!?/br> 月徊應個是,這才仰起臉,滿室的華貴燦爛撞進眼里來。她看見床上的皇帝臥在一片妝蟒堆繡之間,果然很年輕模樣,有點瘦,但臉架子清秀美好。因身上余熱未消吧,眼梢和眼皮有些發紅,那樣蒙蒙看人一眼,奇怪竟有種欲說還休的味道。 果然紫禁城里的風水養人啊,月徊暗想,外頭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小力笨兒,哪個也不能長得這么細皮嫩rou,當然他們家小四是個例外。不過這位終究是皇帝,她感慨之余也不敢多瞧,只是垂著眼,任皇帝打量。 女扮男裝的太監,皇帝也瞧個新鮮勁兒,瞧完了心里有衡量,到底是梁遇的meimei,長得很漂亮,究竟怎么漂亮法兒呢,大概就是把他身邊的女人都比下去了吧。 “朕該怎么做?”剛才喝下去的藥起了藥效,他這會兒略有了點精神,強撐著問,“要朕背書嗎?” 月徊說不必,“皇上尋常說話就成了,奴婢聽著,能學個大概?!?/br> 皇帝其實不太相信這世上真有人能擬別人的聲線,就算能,學上個四五分,想必已經頂破天了。 梁遇的消息原本也是從番子那里得來,并沒有親自見證,便轉頭對月徊道:“皇上剛才那兩句,你能學成么?”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