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
去,說要請他吃晚飯。戲班子很嘈雜,鄧月明握著話筒大聲應著,沒講幾句就咳嗽起來,把話筒遠遠拎在一邊。沈文昌耐心等著,笑道:“中藥好起來慢,你去西醫院看看,別壞了嗓子?!?/br>“嗯,也快好了?!?/br>“其實你嗓子壞了我更高興,不用防著你出去偷人?!吧蛭牟嫘Φ?。“不會的?!班囋旅鞲糁娫捑€凄然的笑,不知道是不會壞嗓子,還是不會出去偷人。“晚上我來接你,再見,小狐貍?!八娫拻斓暮転t灑,永遠留下”咔嚓“的一聲給鄧月明。第27章沈文昌在百花苑附近的本幫菜館子定了一個包間,點蟹黃豆腐,扣三絲,薺菜雙菇,另差人出去買了一份梨膏糖。鄧月明走進來,穿著沈文昌送的水綠麻紗襯衫,米白西裝褲。頭發用了一點發膠,溫順的攏到耳邊。“轉圈看看?!鄙蛭牟堄信d致的說。鄧月明轉一圈,很縱寵的笑著,給沈文昌看著頭次上身的襯衣西褲。“怎么舍得穿了?”沈文昌起身,紳士的為他拉開座位:“早知道請你去吃西餐?!?/br>“因為沈先生做請?!编囋旅魅胱?,輕而巧的疊著腿,脊背卻很直,是隨性里還留著規矩,很世家的作風。他穿白色皮鞋,白色的洋紗襪子,非常懂得西裝的配色之道。沈文昌依然立在他的身后,他略微的側身,抬著頭,伸手摟下沈文昌的脖頸,溫而軟的貼耳告訴他:“其實是下午特地回去換的。我現在唱不了……很有時間……”他還洗過澡,周身有隱秘的香,或許是用了香洋肥皂,或許是用了一點鵝蛋粉,也或許香囊,藏在身上的某處。沈文昌血向上涌,往下竄,氣息很重,末了雙手在鄧月明肩膀一按,狠狠道:“吃你的吧,吃飽有你受的!”鄧月明很快樂的笑起來,露八粒牙齒,卻又低著頭——是西洋文明青年與東洋女郎的結合。他十分自然的取過沈文昌的碗筷,用茶水沖了刷一遍。侍應生敲門來送菜,他為沈文昌布菜,舀蟹黃豆腐給他。“真是……一點葷腥都沒有?!彼Φ?。“哦,前幾天天天下雨,怎么偏生就你不帶傘,就你要淋雨生???”沈文昌反問他。“中午回去,碰上封鎖,傘都給擠掉了?!八鞘挚上н@把傘的:“幸好路邊咖啡店關的遲,一起擠到店里去,又一起擠出來。進去誰也不買咖啡吃,白坐座位。老板很惱,又不好說?!?/br>“這個事情我倒是知道,不過不好講出來。人沒傷到就好。你也嬌氣,淋一點雨要生病?!?/br>鄧月明笑笑不語,重新刷一個碗出來,給沈文昌盛飯。他這是無聲的回答,亦是感情的留白,讓沈文昌想到閨怨詩詞,女人獨守空房,哀春悲秋,落雨要憐黃花殘去,心有抑郁,往往弱不禁風?;蛟S鄧月明也是,相思是他病的引頭。“他為我而病?!斑@樣子想,鄧月明突然便全然的屬于他了,為他生,為他死,為他患相思。雖然鄧月明一言不語。這是狐貍精的手段。吃到一半小張來敲門,說王處長介紹了一個人過來。沈文昌有些驚訝:“這么快?怎么找過來的?”“說是下午的時候開車過來的,路上撞了下,被人攔住不讓走了。從巡捕房出來再到您辦公室,您已經來吃飯了。剛好那邊的同事還在,王處長就讓人帶過來了?!?/br>“太快了……算了,叫進來吧。到底是我自己請的人?!鄙蛭牟磺樵傅恼f:“再取副碗筷來。等等,再點個菜,叫壺酒?!?/br>“嗯……葷的?”小張下意識問一句——沈文昌今天吩咐過,給鄧月明點幾個素凈的,潤嗓子的。沈文昌皺眉,鄧月明笑了笑:“我去吧?!彼鹕黼S小張去點菜,靠在柜臺看菜單。“沈先生有什么忌口?”鄧月明問小張。“不吃太腥氣的?!?/br>“我記得不吃鴨子吧?”“是的?!?/br>飯館里很嘈雜,上海話講的快像綿延的聯奏,聯奏突然出現一個鈍的,重的音,直直的在鄧月明的腦里炸開,他突然覺得有一只手貼上了他的面,扭著他的頭,叫他往后看去。他艱難的扭頭看去,看到一個人四十多歲的男人,梳油光的三七分,跟在沈文昌的衛士身后,進了沈文昌的包廂。他心里頓生一口氣,哽在胸口,沉沉的墜著鑿著。“鄧先生?”小張看他變了面色,關心的問一聲。“午睡落枕了,突然一個轉頭,扭到了脖子?!编囋旅餮鹧b難為情,點了水晶蝦仁,八寶鴨子。“嗯……沈先生從來不點八寶鴨子……”小張突然為難的講。“啊……哦……我這個記性……”鄧月明喃喃道,心里還是堵的:“換個扣rou吧?!?/br>他提一小壇子花雕,推開包廂門。三七分男人坐在沈文昌下手,有些惶恐的接過沈文昌給他倒的茶水。他見到鄧月明,立刻站起來問好。鄧月明笑著道:“您好?!彼拈_花雕的封泥,俯身給沈文昌倒酒,隨口問他:“我點了水晶蝦仁,扣rou,你吃不吃?嗯……”他詢問的看向男人,抱歉的笑著:“我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姓鄧!我姓鄧!我叫鄧金。謝謝,謝謝!”他雙手捧著酒碗,謝鄧月明倒酒。“我也姓鄧,我叫鄧月明?!彼Y貌而疏離,是上位者溫順的玩物。只是臉太過漂亮,腰又太過纖細,于是自家主子允許范圍內的這點客套社交,立刻成了一種曖昧邀請,成了一種欲拒還迎。他坐在沈文昌手邊,吃沈文昌為他盛的薺菜雙菇湯。“說起來你們倒是老鄉,這位鄧先生也是漳州人。不過很早出來做生意了?!鄙蛭牟榻B他:“現在他是我的合作伙伴。鄧先生什么時候出來的?”“老鄧!叫我老鄧……不,不老金就好了!我是民國廿年出來的。小鄧先生倒是一點口語都聽不出來哇!”他討好著笑笑,露出一粒粗壯的金牙。“月明呢?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沈文昌問他。“十九年,要早一年。那年鬧土匪,是逃出來的。少小離家,話都不會講了。金大哥怎么想出來做生意?現在往廣東福建做生意辦廠的人很多呀?做紡織,對吧?我不太懂生意?!彼晕⒖上У膯栔?。一句“金大哥”,鄧金的骨頭就酥了。“就你嘴甜?!鄙蛭牟媚粗缚艘幌锣囋旅髯旖堑臏?,隱隱存了力道,是個警告。他也聽出了暗藏的甜意“嗯……土匪,我也是土匪?!编嚱鸬乃忠馔嗜?,心里立刻顛簸起來,像騎在瞎馬上。他的“鬧土匪”與鄧月明不同,他本身就是土匪,還是土匪的頭頭,騎馬放火,光汀漳鎮里鄧府就殺了七十七個人。他的土匪鬧事,是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