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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才調來江南府驛站沒多少時日,有些事不太清楚,不過聽當地的兄弟們說,前往孤女巷原是自愿,但近兩年風氣似乎變了,去孤女巷守節像是成了理所當然,城里誰家死了男人,立馬就有衙門的人登門將寡婦送進孤女巷?!?/br> “這太沒人性了吧!”羅棠笙替那些寡婦打抱不平,忿忿道:“才死了丈夫,就將人關在暗無天日的深巷里,這跟入獄有什么區別?” 謝行儉對此話非常贊同,古代遵循貞潔牌坊的心理他能理解,但上趕著將這些寡婦送至孤女巷,說實話,有些殘忍。 “都是銀子搗的鬼?!?/br> 將士搖頭嘆氣,“家里出一個孤女巷的寡婦,那家就會得一百兩銀子,有些寡婦心疼孩子,覺得自己這條命能換回一百兩銀子補貼家用已然不錯,更何況,這些年孤女巷被傳的神乎其神,好些人將其奉為神邸,誰家有進孤女巷守節的媳婦或是女兒,外人都會高看他們幾分?!?/br> 謝行儉聽到這番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來江南府之前,他以為盛世府城之下,漂浮的應該都是自由氣息,沒想到進來后,才感知到其中的壓抑和封建。 一國之都的京城力舉寡婦再嫁,沒想到江南府還盛行寡婦恪守貞潔一說。 …… 孤女巷水溝浮尸事件并沒有被老百姓所知,至少謝行儉在驛站休整歇息這幾天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死的定是孤女巷的寡婦,怎么這崔大人一點作為都沒有?”羅棠笙端上現熬的秋梨汁,給謝行儉盛了一碗。 熬梨汁用的梨是江南府的雪梨,汁水飽滿甘甜,非常適合秋冬潤嗓。 那夜馬車在孤女巷翻車后,謝行儉借口要休養傷口,崔婁秀幾次三番請他過府一敘,他都推辭了。 也不知怎么了,或許是水土不服的緣故,今早起來時他嗓子有些不舒服,才跟羅棠笙說了一嘴,不一會的功夫,潤喉的燉梨汁就端了上來。 灌下一碗梨汁,喉嚨里甜膩的發慌,好在有解膩的清茶,喝幾口后,嗓子眼里的不適感竟然減輕不少。 “孤女巷在江南府諸多百姓眼里是圣潔之地,如今出了人命,崔婁秀當然不會輕易公之于眾?!敝x行儉清清嗓子,淡淡道。 “那死的人就這樣不追究了?”羅棠笙憂心忡忡的問。 “怎么追究?” 謝行儉取出一本江南地志開始,看之前瞥了一眼打哈欠的羅棠笙,“只要官府不出聲,那些寡婦的家人就不會知情,畢竟當初進官府一百兩買斷了那些寡婦的余生,聽說孤女巷有人老死亦或是病死,家里人還能得一塊象征純正高潔的貞節牌坊,江南府的人家一旦有了貞潔牌坊,高興的恨不得燒高香慶祝,所以我猜,崔婁秀對那晚的尸體并不是沒作為,而是已經給了交代?!?/br> “什么交代?”羅棠笙困酣至極,歪倒在躺椅上輕輕的問。 “你昨夜沒睡好么?”謝行儉忽略掉問題,放下書關切的問。 “夫君問這個作甚?”羅棠笙睜開眼,笑道:“昨夜我比夫君睡的還早,怎會沒睡好?” 謝行儉心說也是,見妻子困意上頭,便喊汀紅去屋里找件毛毯過來。 深秋時節,院子里小風幽幽,吹多了很容易生病,注意保暖總是沒錯的。 汀紅剛轉身出去,就與迎面進來的居三撞了滿懷。 居三跑的滿頭大汗,放聲笑道:“小公子,您果真料事如神——” “小點聲!”謝行儉回頭瞪眼。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才入夢鄉的羅棠笙還是被吵醒了。 見院子里多了居三,羅棠笙忙從躺椅上直起身,收拾好略微凌亂的裙擺,柔聲問道:“什么料事如神?” 說著,側頭看向謝行儉,笑道,“夫君又讓居三出去打聽好玩的事了?” 這一路下江南,坐的官船并非總是停在江面,約莫三五日的功夫,官船就會靠岸一天,謝行儉趁著空閑,會帶著羅棠笙下船觀賞游玩,而跟過來的居三,則被他派去四周打探本地好玩的事情,等官船再次開動,居三就把打聽來的趣事和謝行儉夫妻倆說,借此打發船上的枯燥時光。 “回少夫人,這回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趣事?!?/br> 居三臉上浮起一抹憂色,沉聲道:“今天晌午,巡撫衙門里抬出三塊貞節牌坊,據說孤女巷死了三個寡婦,尸體都被家人抬回去立馬下葬了,連停靈都沒辦,衙門說這些人染了惡疾,本該一張草席寥寥裹了丟去亂葬崗的,但顧忌到她們是守節的寡婦,所以才準許家人領回去?!?/br> “那些寡婦的家人不鬧嗎?” 羅棠笙心口發悶,放重語氣道,“江南府才除去瘟疫,四處都插滿了除病的草藥,寡婦們怎么還會染疾?何況我們親眼在水溝見到了尸體,衙門都不調查就這般草草結案?” “那些家人一心念叨著貞節牌坊,有了榮耀誰還會冒著得罪官府的舉動,去多此一舉追查死因?!敝x行儉緊繃著臉,頗感頭疼。 “死了是他們的女兒或是媳婦,怎么不會追究?”從小生活在甜蜜罐家庭下的羅棠笙有些不明白,義正言辭道:“若是我羅家的女人在孤女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爹定會大動干戈查個水落石出?!?/br> “但岳父不會放任女兒去孤女巷?!敝x行儉嘴角抽搐。 他也不會允許! 羅家的女兒去孤女巷當寡婦,這不是明擺著詛咒他早死嗎? 羅棠笙嘟嘴笑:“那當然,孤女巷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說到此,羅棠笙意識到之前的不妥,忙訕笑的補救,“夫君別多心,我不過是打比方,并不是……”詛咒你。 謝行儉唇角微勾,見羅棠笙面色羞悔交加,整個人尬的像熟透的果子,看在眼里心窩直癢癢。 想起居三還在場,謝行儉按住撩撥的小心思,沉吟問:“那幾家棺材已經下葬好了沒?” 居三立馬答:“快葬了,我回來時那幾家正抬著棺材往山上趕?!?/br> “按理說得了牌坊,怎么著也要吹打兩聲吧,怎么驛站這里一點嗩吶聲都沒聽到?”羅棠笙臉上紅暈褪去,頗為復雜的問。 “確實古怪,”居三納悶的應聲,隨后又斟酌著話語,“外人說那三個寡婦染了惡疾,必須早些葬了才安心?!?/br> “這話也就只能糊弄不知情的老百姓?!绷_棠笙冷笑,“明明是枉死被害……” 謝行儉倏爾放下茶盞,眼中泛著一股詭異的笑容,“既然崔婁秀急著埋掉這些寡婦,想必里面肯定有鬼……” 羅棠笙和居三齊齊點頭,謝行儉忽然話題一轉,道:“聽說江南府的山上長有一種甜脆柿子,眼下正是采摘柿子的時節,棠笙,要不要出去摘柿子?” 羅棠笙嘴角梨渦深蕩,迅速道:“夫君你不會是想去看寡婦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