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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耳畔充斥著受害家人雜亂而又撕心裂肺的哭喊, 文官們站立一旁, 拿出官威和憐憫企圖能鎮住這些老百姓,可惜于事無補。 眼瞅著洪水就要漫過山頂那片礦洞, 工部尚書急急帶人過來,連聲道:“皇上,這水一旦將頂口那方洞給埋住, 這……這山上的人大體就沒得救了哇!” 敬元帝剛過來時,工部尚書就估計存活下來的開采工肯定會往山上跑, 山上最大的露天洞將會是這些人最大的希望,如果能撐到朝廷將山腰的水渠打開, 洪水降下來后,他們就能獲救。 可現在, 山腳的官兵上不去,山頂的人被山腰的泥石流擋著下不來, 著實尷尬又驚心動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敬元帝將手底下會水的官差都派了出去,可依舊沒人能沖破山腰泥石流的防線到達水庫,僥幸有水性強的, 才爬上水庫,就被水庫里強大的水流給沖了下來。 西山腳下堆滿了挖出來的細碎石子,官兵被洪水從山腰帶下來后,身子跌宕在這些尖銳的石子上翻滾,待找到人時,官兵已經被摔的渾身是傷,不省人事。 下一批上山的官兵見到如此慘狀,再硬氣的漢子也被官兵臉上細密的傷口嚇的趔趄,這些口子全是石子刮傷的,此刻不停的往外滲血,即便雨水一遍一遍的往上洗刷,還是蓋不住鮮血流淌的速度。 山腳陡然靜如無人,隨行來的太醫急忙上前醫治,敬元帝牙齒恨恨咬動,漠然揮手讓下一批人上山。 軍令如山,即便知道山上艱險如餓狼飼守,這些身穿盔甲的將士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上山。 無奈人力薄弱,還沒摸到水庫的渠閘,這些人就被連翻沖下來。 雨夜中,濃郁腥惡的鮮血在山腳飄散蔓延開來,老天爺似乎并不可憐這些人,天邊的雨怒濤翻滾,好像是將北邊的海水都卷了上來,無情的驟雨狠命的從蒼穹上狂瀉下來。 震耳欲聾的響雷一個接一個,將山腳老百姓鬼哭狼嚎的哭喊聲都蓋了過去。 驛站馬車里,謝行儉輾轉難眠,幾個夏雷過去后,狂風大作,周遭的樹枝被風吹的咔嚓作響,天像是裂了無數道大嘴,流出的口水匯成瀑布,將馬車團團包住。 “曹長史——” 他實在睡不著,輕手輕腳的裹緊被子,身子貼近車窗口,小小聲的喊對面車上的曹弼。 喊了兩聲沒人應,就在他以為曹弼睡著的時候,對面車的窗簾嘩啦一下打開,一張放大的冷容霍然出現在窗口。 烏漆麻黑的車棚,待他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剛好就被曹弼這張陡然出現的臉嚇的險些魂飛魄散。 他知道曹弼夜晚會在旁邊監視,但怎么著也要給他們幾個一點面子吧,可沒想到,曹弼竟然將兩輛馬車并駕齊驅,窗口對著窗口。 用得著這么謹慎嗎?他們又不是犯人。 曹弼喊了聲謝大人,謝行儉摸摸剛剛因為驚嚇過度倒下摔痛的屁.股,轉頭點亮蠟燭,方才委身靠過來,就見曹弼的頭徑直穿過兩張緊貼的窗口,越入謝行儉所在的馬車視察起來,只見曹弼腦袋不停的張望轉動,大概是在清點車上的人數。 謝行儉捂住嘴,驚悚的往后直退,就差一點點,他就要和曹弼來個親密接觸了。 曹弼一顆腦袋趴在窗口上,在謝行儉的視角看過來,只能看到一個頭顱掛在窗壁上,他才將幽暗的燭火點亮,混濁昏黃的豆光將這顆毛茸茸的腦袋渲染的格外怖人。 恰時揉著朦朧惺忪睡眼,準備起夜的陳先生迎著微弱的光,一眼望到車窗上的腦袋,頓時呼吸一頓,如遭雷擊:“曹弼你個殺千刀的,你怎么陰魂不散的跑到本官夢里來了!” 說完,不待謝行儉解釋,陳先生就面染凝重和驚恐,下一秒直直昏睡了過去。 謝行儉被陳先生這一瞬間的反應弄的手足無措,這陳先生可別嚇出個好歹來啊。 “不必理會他?!辈苠鰟觿硬弊?,冷冷的吐出五個字。 “他不是你……”舅舅嗎?謝行儉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 “表的?!辈苠雒鏌o表情,隨即語帶嘲諷:“我曹家可沒嚇破膽胡亂撒尿的舅舅,丟臉至極?!?/br> 空氣中是有一股sao臭味,望著陳先生睡榻上的一灘水,謝行儉禁不住啞然失笑,這下好了,廁所也上了,睡過去就睡過去吧。 曹弼將脖子往回一縮,隔著兩扇車壁,憋出一句話:“謝大人睡不著,不若來下官車里一敘?” 謝行巴不得以,套上外袍拎起小被子,噠噠的來到曹弼的車棚,曹弼一人一車,車內沒有先生們震天的呼嚕聲,真真舒服。 才坐下,謝行儉便按耐不住的問道:“曹長史可派人去西山查探沒有?那邊情況如何?” 曹弼情緒低落,雙手環胸抱著不離身的長劍,冷語道:“皇上派去的人都折在半道,僥幸上到水庫的人也就寥寥無幾,幾人能干什么事,連水庫的渠閘都打不開?!?/br> “那山上的人怎么辦?”謝行儉撐著桌面立起來,急道:“洪水一旦漫過山上所有的洞xue,那些人哪里還有生還可言?” “情勢危險,”曹弼聲音里打了顫:“御林軍都派出去好幾波,回來兄弟說已經死傷幾十人,卻連山頂都沒摸到,談何救人!” 曹弼說到此,錚錚鐵骨化為柔情似水,哽咽的熱淚盈眶,仰頭哭道:“下官好幾個兄弟都在里頭,可恨下官此刻不能上去,若要上去定一刀斬斷渠閘,好快些放水救人,免得再讓兄弟們喪生!” 謝行儉神色肅穆,攪著手沉思,忽而一拍桌子,鄭重道:“咱們也去,到底是救人要緊,回頭皇上怪罪下來,本官一人單著!” 曹弼抹了一把男兒淚,張大了嘴,結巴道:“大人這會子沖出去,可是泄題的大罪,杜程二人泄題被斬……” “特殊時期還管什么泄題!”謝行儉豪氣道:“文武百官都守在山腳,我等卻舒服的縮在這享受,委實不堪?!?/br> 謝行儉站起身,將身上的長袍用衣帶捆緊,寬大的衣袖被扎的緊致,他昂起頭,氣勢逼人:“反正我也睡不著,與其在這揪心,還不如去西山助皇上一臂之力,我水性還算不錯,若能僥幸上山,說不定還能破了渠閘呢!” “我也去!”曹弼干練的脫下沉重的盔甲,換上勁服,拎起長劍,扯動嘴角笑道:“謝大人一屆書生有如此壯心,我這個匹夫豈能當個縮頭烏龜?瞧下官空有一身武力,干坐在這也不是回事,總要下去會一會那洶涌的洪水,倘若皇上日后怪罪下來,下官給大人擔著,只說是下官看管不利,才讓謝大人偷溜了出去……” 謝行儉撕下衣擺瑣碎的布料,咬著布巾將長發緊緊扎住,哭笑不得:“曹長史說這些做什么,一人做事一人當,本官還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