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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黑成炭的表哥,嘴角抽了抽。 “娘,您不是說麥表哥跟師傅后頭做木匠嗎?咋好端端給我做書童?” 王氏悄咪咪道,“他那師傅小氣吧啦的,麥哥兒跟在他尾巴后面伺候了四五年,也不見教麥哥兒丁點的東西,我和你舅娘合計了下,想著讓麥哥兒跟你過一段時日,你也無須顧忌他是你表哥而區別對待他,就當普通的書童使,你舅娘說了,一心只想麥哥兒擱你身邊長長見識,旁的不奢求?!?/br> 謝行儉有些猶豫,雖說縣城也有秀才帶著書童上課,但那些書童大多數都是從窮苦人家買來的奴婢,使喚起來不虧心,可麥哥兒是他表哥啊,說是表哥,其實就比他大一兩個月份。 兩人都是沒成親的少年,真要說照顧,誰照顧誰都說不定呢。 王多麥個頭比謝行儉要矮,身子骨也很單薄,如今身上套著謝行儉的一件青色長袍,松松垮垮的,似是吹一陣風,這人就能倒下了。 瘦的如此弱不禁風,真能照顧他嗎?謝行儉表示懷疑。 王多麥這么多年的學徒不是白當的,最是會察言觀色,眼瞅著謝行儉眉頭微蹙,他立馬拽著拖地的長衣服小跑到謝行儉面前。 咽了咽口水,誠懇道,“儉表弟,你別看我瘦,其實我能干很多活的,挑水、鋪床、浣衣……” 王氏心疼的摸摸王多麥骨瘦如柴的胳膊,氣笑道,“來姑姑家了,姑姑豈能像你那沒心肝的師傅一樣蹉跎你?你也甭挑水,私底下幫你儉表弟背背書箱、提提東西就行?!?/br> 說著,拿眼睛斜看著謝行儉,意思是叫他收下這個書童。 親娘的心意,謝行儉雖有些抵觸奴仆思想,到底是點頭答應了。 他知道他娘是可憐舅舅就這么一個兒子,想放他身邊養一養,做他的書童,他勢必要教麥表哥識字,如此一番,麥表哥回頭去鎮上或是縣里找個算賬打雜的活,總比常年在師傅底下討生活的強。 謝行儉雖然覺得有書童累贅,不過后來當他看到麥表哥勤快的幫他跑腿,幫他處理一些繁瑣的小時,那時候,他后悔不已,長嘆怎么就沒早點找個書童。 王多麥就這樣留在了謝家。 * 三天后,謝行文的秀才宴如期舉辦。 謝行儉作為謝氏子弟,自然不能缺席。 自從謝長忠夫婦逃亡后,謝行文只能和媳婦如娘相依為命,這一年來,林水村的人將謝行文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知道謝行文和謝長忠雖是父子,卻并非一路的貨色。 因而,謝行文的秀才宴,來的人也很多,雖沒有謝行儉的盛大,卻也不失熱鬧。 謝行儉原本以為他的秀才宴因為掛田一事鬧的不太如意,卻沒想到,謝行文的秀才宴,鬧的動靜更大。 ☆、【81】 謝行文上頭沒長輩, 如娘的娘家因上回不愿意出銀子贖謝行文,謝行文心底早已對岳丈家起了不滿與怨意。 可最終還是看在如娘的面上, 謝行文忍著憤恨,咬牙將三個兄舅請了過來。 王氏不樂意見到與謝長忠家有關的人,因而這場宴席只讓謝行儉一個人代表出了席。 謝行儉揣著他爹偷偷給謝行文準備的禮金,剛走到謝行文家門口, 就聽到里面傳出一道熟悉的怒吼聲。 他猛地跑進門, 卻見小院子里被人圍著水泄不通。 “我養你二十幾年, 養了你這頭白眼狼!” 謝行儉一窒。 這是——謝長忠回來了! “您既然連夜走了,恐怕心里早就沒了我這個兒子, 這會子回來又是作甚?何不走的遠遠的, 就當我沒您這個爹, 您也沒我這個兒子?!?/br> 謝行文啞著嗓子回罵, 不想卻受了謝長忠迎面而來的狠狠一巴掌。 “造孽啊, 文哥兒今個大好的日子, 你打他作甚?” 老族長氣暈了頭, 拎起拐杖作勢要打謝長忠, 可能是起身動靜大了些,竟然崴了腳, 身子往旁邊一斜。 好不容易擠進去的謝行儉剛好目睹了這一幕, 嗓子眼都提到了嘴邊。 “族長爺爺——” 他反應極快, 瞬間湊上身子,擋住傾倒的老族長。 老族長摔的突然,誰都沒意料到, 等大伙伸手去接時,已然來不及了。 好在謝行儉趕的巧,后背抵住了老族長歪倒的身子,這才免了一場驚險。 老族長自個也嚇的不輕,枯瘦的老臉上沁滿了冷汗,呼吸急促。 剛甩過耳光的謝長忠手都在抖,老族長可不能出事啊,即便要出事,也不能因為他。 院子里的氣氛十分沉悶,眾人都疏散了開來,任由謝行儉將老族長背到椅子上躺著。 謝行儉先給老族長順了順氣,隨后又小心翼翼的脫下老族長的鞋襪,耐心的檢查老族長的腳上是否有淤青,察覺一切無恙后,他這才放下心。 謝行文抹著眼淚跪在老族長身側,詢問老族長可有礙,謝行儉見狀搖搖頭。 謝長忠學著謝行文的姿態‘噗通’一下跪倒在老族長跟前,嗷著嗓子,痛哭流涕,“老族長,你要打要罵只管沖我來,我皮糙受得住,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謝長忠故意聲調拉長,聲音哀痛,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家里死了人,哭喪呢。 老族長胸口的郁氣才被謝行儉順下去一點,被謝長忠這么猛然一哭,周身的血液瞬息就朝腦門上沖,翻了個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老族長!”離的近的謝行儉驚呼,“快去請大夫——” 謝行文踉蹌的站起身,顧不得身上的狼狽,推開人群就往外跑。 后頭的村長大喊,“文哥兒,等一等,我趕牛車送你去?!?/br> 當下,院子里頓時亂成一鍋粥。 “先把老族長抱回床上躺著,來兩個壯小子搭把手?!?/br> “我來!”有人立馬上前。 “我也來!” 謝行儉卷起袖子,對著兩人道,“咱們一人抬一頭椅子腿?!?/br> 三人齊力,連人帶椅子搬回了謝行文的房間。 老族長一暈,秀才宴哪里還繼續的下去,謝氏本家的留了幾個在院子里看守著,其余的外姓人全部掃興的回了家。 謝行儉安置好老族長后,來到院子里。 只見謝長忠趴在窗戶上,瞇著眼偷偷往里瞧,見謝行儉出來,謝長忠忙站起身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