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會不會，家里的事有我和老妻照料，犬子只需用心跟著夫子讀書便可?！?/br>
    說完大手摁了摁兒子肩膀，提醒他說話。

    葉禮承跟著腦袋直點，“學生以后肯定會好好跟著夫子學?！?/br>
    韓夫子這才滿意，木的臉把目光轉向謝行儉。

    “你呢，謝行儉？”

    韓夫子一下轉到謝行儉的身上，一直坐立不安的謝長義悄悄替兒子捏了把汗。

    他家沒花酒釀，也不做酥餅，不過有田地，難不成小寶考不中就回去種田？

    那，那小寶和他一樣回家種地，還用讀書做什么？

    他大字不識幾個照樣把莊稼看護的好好的。

    謝長義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謝行儉從始至終都沒想過回去種田，即便是以后科考不順。

    “夫子?！敝x行儉上前一步，朝著韓夫子俯首彎了一腰。

    再抬頭時，只見他小臉上神情嚴肅，一字一句的答，“學生以為，學生爹娘花兩吊半的銀錢為我買書本、筆墨紙硯，以后會花的更多，花這些定不是叫學生呆在學堂稀里糊涂的學上幾年，再稀里糊涂的應考?！?/br>
    “在學生眼里，讀書做大官除了要勤學苦讀外，還應當講究技巧，不能死讀書，讀死書，這樣便是考上一百回也于事無補?！?/br>
    “此話怎說？”韓夫子脫口而問。

    謝行儉眨眨眼，滿面笑容，說出的話巧妙絕倫，“如何講究讀書技巧學生尚未知曉，學生想著夫子日后教學生功課時，必會教導學生如何正確讀書?！?/br>
    “這是自然?！表n夫子點頭回應，“只不過老夫的學生眾多，老夫各個都教導了如何讀書，可仍有很多人不得考中?！?/br>
    意思是有了技巧并不能萬事俱備。

    這，謝行儉嘖了下舌頭......

    “夫子可食香臭菜？”謝行儉突然提問。

    “香臭菜？”韓夫子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認真回答，“老夫在吃食上無甚講究，年輕在虞縣做官時，虞縣一到春季處處可見香臭樹，老夫在那經常食用此菜?！?/br>
    虞縣？

    謝行儉甩開好奇心，正色話題，“夫子應當知道，香臭樹矮的有五尺，更高的足有二十尺?！?/br>
    “學生一家人都喜食香臭菜，可學生的長輩大多身高五尺半不到?！保?.83左右）

    謝行儉學起小兒賣萌的姿態，嘟起嘴委屈巴巴的道，“即這樣，高枝頭上的香臭菜，學生豈不是只能眼睜睜的望著而食用不了？”

    “是啊?！表n夫子揶揄一笑，倒立的粗眉隨著臉上肌rou抖動一顫一顫的，整張臉顯得格外滑稽。

    謝行儉被韓夫子的笑容搞得十分羞恥。

    他心里叫苦不迭——什么嘛，人家好歹是六歲兒童，賣一下乖怎么了。

    “哼?！敝x行儉垂眸輕笑，轉瞬驕傲自信的道，“然，學生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吃上高桿子上的香臭菜，只因為學生的爹造了物什——竹子勾?！?/br>
    “學生是農家出生，每年豐收季節時，爹便會用鐮刀割莊稼?！?/br>
    “鐮刀能割地上的莊稼，那長在半空的香臭菜如何割不得。竹子勾就像是天上的鐮刀，不管多高的樹，采摘都不在話下，這叫萬變不離其宗，方法要巧用?！?/br>
    做學問也是同樣，光有技巧不頂事，還要會妙用。

    謝行儉見韓夫子一臉深思，他爹和葉老爹均瞪得大眼神情恍惚，不禁捏緊拳頭，暗忖是時候到了收尾的時刻。

    “夫子問學生以后數次科考不成該當如何，學生現在告訴夫子，書讀的好，科考壓根不用擔心不中?！?/br>
    “一次不中，學生會想許是學問不到位，回去后定要好好加強功課?！?/br>
    “兩次不中，學生該反省，是思考的太少還是考場不順?！?/br>
    “三次不中，學生就該回過頭看看是不是自己用錯了方法?！?/br>
    “數次不中，不應該再考了。爹常說‘事不過三’，屢次在學問上不順心，應當舍下科考讀書這條路?！?/br>
    說著，謝行儉指指葉禮承，眼里泛著憧憬，“還可以回家釀酒做餅子呢?！?/br>
    葉禮承猛然聽到謝行儉在cue他家酒和餅子，竟傻乎乎的對著謝行儉開始擠眉弄眼。

    謝行儉當然沒搭理，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嗓子早干了，沒心情。

    他朝著韓夫子拜了拜便回到他爹身旁，雙手捧著溫熱的茶水一通灌。

    待他喝好，韓夫子都未說一句話。

    ☆、第 6 章

    空氣突然冷凝住，寂靜的連謝行儉咽水的咕隆聲都清晰可聞。

    謝行儉忽然傻了。

    什么情況？

    咋不說話呢，說的好不好總要表個態吧？

    難道覺得他說的不對？

    還是說他一個六歲孩子說的頭頭是道太驚世駭俗？

    不至于吧。

    一般懂事早熟的孩子不都這樣嗎？稀有？

    倏地，韓夫子叫來小廝領著葉氏父子前去參觀隔壁的私塾院子，唯獨沒提及謝行儉和他爹。

    謝行儉cao著羨慕的目光隨葉禮承苦著臉被他爹拽著往外走，越飄越遠。

    過了會見韓夫子還不發話叫小廝領他們去私塾院子。

    謝長義和謝行父子兩人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攏上一層愁云。

    謝長義絕望：夫子不收小寶么？

    謝行儉捂臉：不好當著別人的面打擊他，所以清場？他明明回答的挺好啊。

    待葉氏父子走后，韓夫子這才靜下心來重新審視起面前方六歲的孩子，不知不覺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謝行儉被他看的心里發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吧，他回答的真的真的爛嗎？

    ......

    半晌，韓夫子收回咄咄逼人的眼神，一只手端著茶盞有條不紊的撇開茶沫，來回數次也沒見喝上一口，最后索性將茶盞又放回桌面。

    沉吟片刻后，韓夫子張了張口卻又欲言又止。

    他帶了快十年的私塾，學生無數。

    對于那些目標科舉的學生，他都會問同樣的問題：科舉屢次不中該怎么辦？

    學生的答案五花八門，能讓他靜下心仔細敲想的，除了六年前的那個孩子，就只剩下面前的謝行儉。

    謝行儉身上有那個孩子的影子。

    六年前，依舊是這個偏廳，那個孩子比謝行儉更自信，更肆意。

    他勾唇揚笑，“夫子，你問得這個問題學生回答不了。不過學生想在一棵樹上吊死，但可惜啊，學生想走的更遠，所以只能用十分之刻苦努力爭取一次就躍上樹梢，不會考不中?！?/br>
    “再說了，只要夫子教完科考所備的書籍，后面的我自個在家多想想就行了，若說這樣都考不上豈不是智力低下？”

    他當時聽完是什么表情？

    是啞然失笑，是沉默不語。

    只覺得他是越過越老，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