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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也不是個事,吳桂花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頭的鬼叫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下來。 她即將消失的膽子立馬壯了回來:“我倒要去看看,外頭到底怎么回事!” 一回頭看見虎妹還跪在那當磕頭蟲,沒好氣拽她起來:“你也跟我一道出去!” 本來虎妹長得跟門板一般寬窄,憑吳桂花的力氣是拽不起來的。但這近兩個月,她把這丫頭當個孩子教,做對了賞。做錯了罰,對付她早有了自己的一套規矩,加上手上她還握著“好吃的”這一利器,虎妹不說對她服服帖貼,至少她說出口大半的話,虎妹都不敢違背。 當下也是如此,虎妹犟了兩下沒犟動,叫吳桂花手一拍,就不敢動了,任她氣喘吁吁地把自己拽出了門。 先前在屋里,虎妹又哭又叫的,她沒留神外頭的情況,現在一步踏出門,抬頭一望,一輪半缺的月亮掛在樹梢,樹枝子動都沒動一下,哪來的風哪來的雷?但她又沒聾,剛剛聽見的,的確有聲音,難道真聽錯了?還,還是真有鬼? “還,還往哪走?”虎妹抖著問了一句。 吳桂花這人是個年畫英雄,要是她身邊沒人,說不定早跟虎妹一樣癱地下抖上了,但現在她旁邊有個比她怕得還厲害的,那她就不能認慫丟人。 就跟她訓孩子時常說的那句話一樣:老吳家出來的,死也要死得漂亮! 吳桂花當即挺直身子,一手還緊緊扯著虎妹:“走,跟我去外邊看看!” 路過廚房時,捎帶手揣上菜刀,想想塞給虎妹,自己拿了根搟面杖,抬頭挺胸,橫掃千軍地往大門走去,一股作氣地拉開了門。 門外…… 門外站著個人! 吳桂花先往下看,隨即悄悄吐出一口氣:腳下有影子,是人。 又覺得頭暈,略緩過氣兒來,發現那人穿一身皂衣,長發玉簪,站在側門邊的那株桂花樹下,正側頭看來,垂下的樹枝將他的臉映上深深淺淺的陰影。 墨發紅唇,一張來自六十年前的黑白相片忽然染上胭脂色。 轟! 時間遽然遠去,吳桂花三魂丟了七魄,一顆心嘭嘭開始鼓噪,不知浮沉幾息:這人,這人—— 023 “你,你是誰?你,是人是鬼?”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面前這人,就像那張相片一樣,冰冷,漠然,沒有表情,沒有感情,只是站在時間的對岸,冷冷與她對視。 胸口幾乎要炸開,吳桂花伸手扶住墻壁,觸手的涼意叫她清醒了片刻:不管這人是人是鬼,先抓住他再說!不管他是人是鬼,她也要抓住他! 她一個虎撲,縱身躍去! 那人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這么做,待要閃避已經來不及了。他身子微微一側,吳桂花早便緊緊盯著他,旋即跟著轉身,但她反應這么快,還是只捉住了一只袖子。 那袖子入手滑涼,有輕微的磨礪感,應當是種滑軟的紗,的的確確是活人的袖子。 吳桂花死死握住,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還沒說話,突然一聲凄厲的叫聲響起,一條白影從她左眼的側角飄了過去! 這景象太過駭人,即使吳桂花滿心都是眼前的這個人,還是被引得轉了下頭,看見紅墻拐角的上方掛著一條白色的裙子……以及空蕩蕩的裙擺,裙擺上面,是雙幽綠幽綠的眼睛。 “啊啊啊?。。。。?!”虎妹嚎破了嗓子,跌坐在地上。 那對眼睛倏然一眨,忽而飄下墻頭,消失了。 吳桂花叫虎妹那一喊,嚇得哆嗦了一下,繼而手上一滑,再一回頭,桂花樹下的那個人也不見了! “王八蛋!”她如夢初醒,揮舞手臂,狂奔著追了出去:“你回來,你給我回來你,柱子哥,王大柱,王玉堂你這個死鬼王八蛋,別以為你換了件衣裳我就不認識你了,你給我回來?。。。?!” 宮道上只剩下吳桂花密集而單調的腳步敲擊,回音將她的叫罵拉得很遠很遠,回聲的效果令這聲音聽上去凄厲又詭異。吳桂花全然不知,她不知道來回跑著罵了多久,直到嗓子啞得實在說不了話,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死鬼王八蛋,你少嚇唬我,我知道你在這,我知道你活著?!彼f著誰也聽不清楚的話,滑倒在地上:“我一定會把你找出來,我一定會……” 忽然,她的視線在一道痕跡上凝住,露出狐疑的神色,手指在那痕跡上扒拉兩下 ,猛地抬頭往上看去,半晌,嘴角拉出個狠狠的弧度,氣勢洶洶沖回重華宮。 虎妹還癱在門口沒起來,吳桂花這時候可沒這個耐心對她進行“愛的教育”,煩燥地來拉她:“起來,跟我搬梯子去?!?/br> “鬼,鬼……我不走……”她死死抱著門檻。 吳桂花拖不動她只好放棄:“那好,你一個人在這吧?!睆街蓖笤喝?,先前劉八珠用的梯子就放在那。 身后,虎妹猶豫了片刻,追了上來,哭著叫她:“jiejie,等等我?!?/br> 吳桂花讓她扶著梯子的另一頭,說:“你不是不走的嗎?” “我一個人怕?!被⒚梦趾ε?,把這句話說得特別清楚。 可吳桂花沒心情安慰她,她指揮著虎妹把梯子放到剛剛看見鬼影的地方放穩,立刻爬了上去,沒爬多高,梯子突然晃得厲害,她回頭瞪她:“讓你扶著梯子別動,你怎么不聽?” 虎妹生怕被踹下去似的,抱著梯子嗚嗚哭:“我怕……” 吳桂花:“……”她踩了踩梯子,架得還算穩當。這丫頭她拉不動又拖不動,只能先隨她去。 兩人很快爬到墻頂,吳桂花蹲坐下來,在瓦片的縫隙中摸了摸,摳出一條白色的細布條。 她冷哼一聲,正好虎妹在這,吳桂花指揮著她把梯子放到另一面,爬了下去。 這里是這座廢棄宮室的北邊背陰處,又因為昨晚下了場暴雨,地還沒干透,留下的痕跡就更多了。 吳桂花撕下一片中衣的一片碎布,將那些痕跡拓印了一處,對著月亮看了看,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二!黑!” “哈?”虎妹不明所以。 吳桂花沒好氣看她一眼,揭開答案:“哈什么哈?我說那鬼是小二黑扮的!” 剛剛巨大的情緒波動之下,她沒有看出不對,但現在理智慢慢回來,記憶力同樣也跟著回來了:那白衣鬼剛剛停的地方恰好有一截樹枝探出來,而那白衣鬼的腦袋部分就在樹枝上掛著! 就是不分析這些,小二黑這雙眼睛在夜里嚇過她多少回?她對這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