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雋意給我打電話，說你剛生過病，身體很虛弱，他自己有事兒去辦，讓我來看著你，別出什么事兒?！?/br>
“就這樣？”

“就、就這樣啊，不然呢，還能怎么樣？”祝川無奈道：“不然他還能跟我說先痛哭流涕求我嗎？他看我眼神兒也就現在還好點兒，以前不知道我取向為女的時候都能生吃我?！?/br>
傅清疏心尖微痛。

是了，沈雋意不是那種會做了點事就夸夸其談去炫耀的人，他雖然囂張又狂妄，但是做事很有分寸。

如果他真是那樣的人，早在跟莫久吃醋的時候，就會說他暫時標記過自己，但他沒有，只是暗自較勁，然后在自己這兒加倍討回去。

是他小人之心了。

傅清疏長輸了口氣，抬頭看向祝川，忽然迷茫了，他需要一個人來解惑。

祝川看著他的迷惘的表情，說：“哎你剛說的談資，是什么??？當局者迷，你說出來我給你分析分析唄?！?/br>
“沒什么?！?/br>
祝川看他下了床，跟著他一起走到樓梯口，又一起走到廚房，看他洗鍋煮飯，不依不饒地問：“說說唄，指不定我能給你出主意呢?！?/br>
“沒必要?！?/br>
“哦，我好傷心?！弊４ㄎ嬷乜?，裝模作樣地假哭起來：“有了老公忘了朋友，傅教授我以為你境界高一點，沒想到啊，你也是一樣的見色忘義?！?/br>
“假哭太過了?！备登迨枭焓帜媒?，想起沈雋意不愛吃姜，又放下了。

“誰假……”祝川忽然一笑：“誒誒誒？你剛剛是不是承認他是你老公了？”

“我沒有?！?/br>
祝川“嘖”了聲，從他切的番茄里拿了一小瓣兒送進嘴里，感慨似的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沈雋意不是狼狗，是個舔狗，你那么煩他，他還死皮賴臉地纏著你，這要我……靠！”

祝川看著抵在脖子上的刀刃，瞬間舉起雙手投降：“拿開，拿開拿開，見血不好?！?/br>
傅清疏收回手，又慢條斯理地切菜，祝川靠的遠了一些，又繼續說：“你看吧，我故意說兩句他不好，你就這反應，還嘴硬什么呢?！?/br>
傅清疏刀一歪，差點切手指上，安靜了好半晌忽然呼出一口氣，說：“祝川，我跟沈雋意……”

“咋了？”祝川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靠在洗菜池邊喝，優哉游哉地欣賞傅清疏青青白白的臉色，不怕死的說：“難不成還上過床了咋的？”

“嗯?！?/br>
“噗……咳咳咳??！”祝川差點把杯子扔了，肺都要一并咳出來，忽然驚訝的說：“是我理解的那種上床嗎？他把你給……我靠，這小狼狗效率夠快的啊，你怎么發的燒??？他太亂來了？”

“……我沒發燒?！备登迨瑁骸澳羌率切蝿菟??！?/br>
上床還帶形勢所迫的？

祝川明白了，敢情他都到了現在還沒徹底打開內心呢，不由地嘆為觀止：“傅教授，我說你對沈雋意也太嚴格了，且不說你倆是不是自愿……哎你是自愿嗎？”

傅清疏搖了下頭，又點了下頭，眉頭微蹙。

“到底是不是??？”

傅清疏說：“我不清楚，祝川，我遇見傅正青了?！?/br>
“我艸，誰？”祝川眼睛瞬間瞪大了，扔了杯子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面前站著，擰眉重復了遍：“你遇見誰了？”

傅清疏稍微把制藥廠試藥和遇見傅正青的事簡略說了，見他震驚地說不出話的樣子，又說：“抑制劑對我完全失效，禁藥我沒帶，沈雋意也不準我用。制藥廠里有藥物的氣息，我被影響了?！?/br>
“徹底……”祝川頓了頓，覺得這個詞他可能不太能接受，就換了一個：“那什么了？”

“嗯?！备登迨椟c頭，盡量平靜地說：“我不能怪他，如果連我都怪他，他就更會覺得自己和他父親一樣?！?/br>
祝川這下明白傅清疏為什么這個反應了，傅正青是他心底最深處的過不去的坎，在那個時候被標記，他沒崩潰已經是不容易了。

他想了想，沒想出什么好的說法，又拐回去，到最初的問題問他：“你喜歡沈雋意嗎？”

“也許吧?！?/br>
祝川直勾勾地看著他，又讓他看著自己，等兩人四目相對了，才開始問：“或者我這么說，沈雋意碰你，你覺得惡心嗎？”

“……沒有?！?/br>
“你憤怒嗎？他趁你失去意識標記你，這種趁人之危的行為，你想弄死他嗎？”

傅清疏沉默兩秒，說：“他不是趁人之危?！?/br>
祝川沒揭穿他下意識地為沈雋意說話，想了想道：“那我再問你，事后你跟他說什么了？”

“什么也沒說?！?/br>
祝川嘆了口氣，這是他熟悉的那個傅清疏會干出來的事，用自殺自滅的方式去拒絕別人的接近。

傅清疏頭疼不已，腦子里紛亂如麻，他也知道沈雋意心里有個名為“沈開云”的自我厭棄，暫時標記了自己他心里也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這件事只能怪我自己，他救了我，該謝謝他?！?/br>
祝川這下發現問題的癥結所在了，敢情他拿這件事當成個明擺著的交易了，雖然看上去公平公正，但對沈雋意來說，還不如揍他一頓來的好。

“傅教授，你也太狠了?！弊４ㄝp嘆了口氣：“也虧得是沈雋意這種大而化之的性子，忍得了被你一次次這么扎。這要擱旁人，你回回這么傷人的心，早不要你了?！?/br>
傅清疏垂眸。

“你折磨自己的同時，也在折磨他?！弊４ㄕf：“你摸摸自己的心，然后認真地問自己，如果這一刻沈雋意死了，下一秒就看見他的尸體，你心里第一反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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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雋意把人送回家，也沒休息，直接就去了燕城。

每年沈煙忌日的時候，沈開云都會在那里住上一段時間，以緬懷自己已逝的愛妻。

他踏進沈家大宅的時候，傭人老遠看見了他，扔了手里的工具便跑上樓跟沈開云報告，這個叛逆不爭氣的不孝子回來了。

沈開云正坐在書房里看文件，其實是看沈煙和他的合照，描摹著妻子的臉，回憶她的樣子，回憶兩人的曾經。

“替他安排住的地方?！鄙蜷_云頭也沒抬的說，“我累了，晚飯不必叫我?！?/br>
下一秒，書房的棗紅色木門便被一腳踹開，沈雋意站在門口笑了聲：“怎么？不敢見我？”

傭人立馬低頭：“對不起先生?！?/br>
書房里安靜至極，三個人的呼吸聲彼此交錯，尤以傭人為甚。

“出去吧?！鄙蜷_云擺擺手，傭人說了聲“是”，走出去并將門關上。

沈開云干凈整潔的亞麻對襟衫一絲不茍，從頭發到手指全都修剪整齊，看起來是個飽讀詩書的溫和長輩，聲音也很溫和。

“說吧，回來干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