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八卦，立刻擠到陸一旁邊，占了一個聽眾席，“我們學校的妹子嗎？”

“什么時候開始的重要嗎？”痘哥又昂頭咕嘟咕嘟悶掉一瓶。

“那為什么分手??？”李非珉一邊剝桔子一邊問。

“她說喜歡上別人了?！?/br>
陸一接過李非珉剝的桔子，補刀道：“哦，你被綠了??？”

痘哥迅速兇狠地瞪過來：“什么叫被綠？我們這是…這是…”囁嚅了幾次沒說出來，痘哥頹然地繼續咕嘟咕嘟吹瓶口。

“痘哥，你的傷痛我們都理解?！崩罘晴肱呐亩桓?，“但是吧，你喝奶有必要搞出喝酒的架勢嗎？你看你現在的表情，跟醉奶了似的?！?/br>
痘哥緊緊握著手上那瓶豆奶，矯情道：“奶不醉人人自醉。真不知道那男的有什么好，連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利索?！?/br>
“你怎么知道人家成績？你認識那男的？”

“不認識，遠遠看見過，那張臉寫滿了沒文化?！?/br>
陸一問：“這怎么看得出來的？”

“那男的長得還挺像那么回事?！倍桓缬謵灥粢黄磕?，打了個飽嗝，“真煩。那男的問她要錢，她又跑來問我借錢，這算怎么回事?！?/br>
“要錢干嘛？”

“那男的說要報名成人高考。我看就是放屁，都輟學多少年了，還高考？搞笑吧！”

“??？那男的是社會上的？”霸爺問。

“嗯，搞裝修的?！?/br>
“可能他想當管理層吧?！标懸坏ǖ?。

管理層莫名戳中李非珉的笑點，李非珉樂得不行，趴到陸一肩上，直到看見痘哥怨念的臉才漸漸收斂。

“除了臉，真的是一無是處的一個人?！倍桓绱蛄藗€連環的奶嗝，苦大仇深道，“再來幾瓶奶！”

“有臉還不夠？”李非珉說。

痘哥瞬間淚汪汪：“青春痘，我能怎么辦？”

霸爺聽完痘哥的苦水，同情道：“雖然大家的對象都千奇百怪，感情里充滿生態友好的綠意，但是大家好歹都有對象啊，為什么我連個對象都沒有？還好陸神和李狗都單著，不然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只有我命犯孤星?！?/br>
陸神和李狗對視一眼，默契地低頭各自開了一瓶豆奶，跟痘哥碰杯。

霸爺說要喝羊rou湯，最終并沒有成行，他哥說家里有事把他提前接走了。痘哥儼然豆奶中毒，哼哼唧唧地纏著班長，讓班長帶他去買護膚品。李非珉和陸一脫離大部隊，溜到附近一條人跡罕至的老巷子里，享受難得的二人時間。

“真有點羨慕痘哥?！标懸灰宦诽咧活w石子。

“羨慕什么？”

“失戀了還能光明正大說出來?！标懸豢嘈α艘幌?。

本來都是地下戀情，陸一并沒有覺得自己哪里與眾不同，反正周圍的異性戀也是一樣瞞著老師家長。直到今天痘哥失戀在KTV包廂里訴苦，陸一才真真切切覺得到他們與大多數人的不同。過幾年，身邊人搖身一變，開始大大方方秀恩愛，在路上牽手擁抱吵架鬧分手，但是他們不能。他們要斟酌著世俗的眼光，選擇守口如瓶低調做人。

真羨慕那些失戀之后能失態的人。陸一心想，如果輪到自己，恐怕不可能集結三四好友同仇敵愾。他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真正做到“仿佛無事發生過”。

李非珉察覺到他的低落，幾乎立刻牽過陸一的手。牽手的次數太少，每一次觸碰都覺得新鮮溫暖，像牽著太陽。

“失戀了能訴苦有什么可羨慕的?！崩罘晴氚杨~頭靠到陸一額上，輕聲說，“咱們永不失戀才值得羨慕?！?/br>
陸一用鼻尖蹭著李非珉的鼻尖，溫存片刻，抿嘴笑了。

第35章

假期第一天，陸一無心學習。他爸也知道硬把他塞到醫院去陪爺爺是強人所難，任由他宅在家里。

陸一登上游戲，才發現賢賢也很久沒在線了，便私戳問：“賢仔，你在家嗎？開黑嗎？”

剛發完，手機就嗡嗡地振動起來。陸一以為是李狗，看也沒看，心情頗為愉快地接通，說：“傻逼干嘛？”

那頭沉默了一會，說：“我是杜連峰?！?/br>
陸一嚇得在臥室里立正，慌忙道：“杜老師好！我剛剛沒看清，以為是我同學，對不起對不起！”

杜老師是陸一信息學競賽的帶隊老師，跟陸一認識不是一兩天，寒假打電話是為了督促他不要放棄競賽的學習，也不追究，說：“5月省隊選拔，7月全國賽，還有名校的信息學體驗營，都在這半年。你是很有希望至少拿個達一本線錄取的優惠政策的，這半年可不能放松?！?/br>
陸一連連稱是。

“這兩天你要是有空來我家拿幾套輔導資料?！?/br>
“謝謝老師！資料多少錢，我去的時候帶給你?！?/br>
“不要錢?！倍爬蠋熜Φ?，“都是盼你們好，你們能把這些琢磨透了，別浪費我心意就行?！?/br>
陸一掛了電話，看到網頁對話欄在跳。

賢賢飛奔在異次元：“六神[憨笑]”

六一才不過兒童節：“出來玩嗎？李狗還說要找你?！?/br>
賢賢飛奔在異次元：“恐怕不行，我這兩天住院。等我回去[委屈]”

六一才不過兒童節：“住院？哪家醫院？我跟李狗去找你?！?/br>
賢賢飛奔在異次元：“別來了吧，嘿嘿，我好幾天沒刷牙了，嘴很臭的?！?/br>
六一才不過兒童節：“那我們吃了大蒜再去找你?！?/br>
信息欄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消息卻遲遲沒有發過來，陸一以為賢賢發了一大段話，然而最終對話框里只有兩個字：“好哇[憨笑]”

鄭賢文與陸一爺爺住在同一家醫院。

陸一索性收拾了點東西坐車過去，打算看完爺爺再去看鄭賢文——正好李狗還要過一會才能趕來。

大姑熱情地給陸一搬了個凳子。

“你爸知道你來嗎？”大姑問。

“不知道，我自己來的?！?/br>
“有孝心?！贝蠊门ゎ^對著病床上臉上有些浮腫的老人大聲說，“你孫子來看你了！你起來說句話！”

“沒事兒沒事兒，別喊他?！标懸粚擂蔚?，“讓他休息吧，我坐回就走?！?/br>
老人已經費力地睜開眼皮——眼皮太松弛了，睜眼的時候變成了三眼皮。

“爺爺好?！标懸黄鹕頊愡^去說。

“爺爺聾，你要大聲點。老頭兒聽不見?！?/br>
陸一只好稍微提高點音量，又叫了一遍：“爺爺好！我是陸一?！?/br>
“哦，陸一啊?！崩先藦堥_嘴，舌頭抖抖索索，仿佛十分吃力，一點口水從嘴角溢出，“好好…讀…書?！?/br>
陸一點頭，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找點話題——不找話題驟然冷場，而讓老人喘著氣說話也不忍心。陸一便問大姑：“爺爺好點了嗎？什么時候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