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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伙飯上,人家把“喜歡了你整整四年”這幾個字戳她臉上,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人是喜歡她。 喜歡不過是大腦分泌的多巴胺在作祟,而季初羽覺得自己腦內分泌的多巴胺少得可憐。 可是此刻……當她視線不經意間掃過男人的腹肌,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水霧凝成水珠,從白皙緊實的肌rou上滑落的時候,再到對上他幽深的目光,忽然讓她有了一種想逃的沖動。 顧引川很乖順地讓開門口,放季初羽進去。 沒空再多想,季初羽頷首道謝,然后走了進去。 病房附帶的這間浴室很大,配備了專業的洗頭設備——想來在裝修之初就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季初羽走到躺椅頂端銜接的水池處開了水,在手心試著水溫。 顧引川關好了浴室的門,高大的身形已經走了過來,乖順地躺好了。 他的視線平行往前就能看到季初羽微微垂著眉眼,額角的碎發從耳后跑出來,她隨手往后別了一下。 抬眼的瞬間,顧引川已經合上了雙目。 不得不說,季初羽的手法很好,極盡可能的溫柔卻不失力道,顧引川原本頭痛欲裂,卻好像漸漸在水溫和她的指尖被安撫下來。 結束的時候,顧引川已經幾近要安靜睡著了。 但是她的手離開了。 顧引川的頭上驟然失去了安撫,他有些失落地緩緩睜開雙目。 下一秒,柔軟的毛巾從頭頂裹覆下來,季初羽的唇角帶著淺笑出現:“顧先生,我幫你把頭發吹干吧。然后你再休息?!?/br> 她甚至看出了他的放松和困倦。 顧引川點頭,起身,跟著季初羽去。 —— 楚江和王醫生在大廳忐忑的等了很久。 徐鶴回來,看到外面站著的兩個人,片刻震驚過后,很快大步走近了:“你們怎么都在外面???引川今天狀態很不好,得有個人在盯著他,你們兩個醫生以前比誰都緊張,今天這是怎么……” 他話還沒說完,王醫生已經頗為無奈地打斷了他。 王醫生指了指門口:“我們哪能不緊張啊,可是引川他此刻情緒正在不穩定的巔峰上,他不肯讓我檢查,還說要洗澡,這——” 楚江眉頭也蹙著,但是相比之下冷靜很多,他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板,出聲:“季小姐在里面,有什么事她應該會喊我們?!?/br> 徐鶴一愣:“……你說季小姐在里面?” “啊對,”王醫生疑惑又興奮地點頭,“有半個多小時了,引川也沒反對?!?/br> 徐鶴皺了眉,猶豫了一瞬,上前兩步,敲響了門。 門很快自里面被打開了。 季初羽扶著門把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回過頭時,病床上的顧引川已經睜開了眼睛。 門外的三個男人驚訝地瞪直了眼睛。 季初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聲音還是放得很輕,交代:“顧先生剛剛吃過藥,他說困了,才躺下來不久?!?/br> 王醫生有一瞬間的緊張:“吃藥?他吃的什么藥?” 季初羽也是認得那幾種藥的:“是降低精神興奮度,緩解躁狂的藥。顧先生說是王醫生之前開的。還有安眠藥?!?/br> 王醫生有些放松了呼了一口氣,有些難以置信顧引川居然主動乖乖吃藥了。 他不由得用有些探尋和訝異的眼光看向面前的女人。 楚江反應比王醫生快很多,看著季初羽客氣道:“辛苦季小姐了?!?/br> 季初羽搖頭,看向面前的三個男人:“還是麻煩你們給顧先生再檢查一下吧。我不打擾了?!?/br> 才往門外邁了半步,男人的手抓緊被單,幽深的視線已經緊緊地追隨上來。 季初羽很快停住,然后回過頭來:“對了?!?/br> 她望著顧引川,唇角溫柔地彎了彎:“顧先生,我喜歡你?!?/br> 徐鶴:“……” 楚江:“……” 王醫生:“……” 顧引川的薄唇緊抿著,悶悶的“嗯”了一聲。 無視面前三個男人錯愕的目光,季初羽點頭告別,緩緩地走了出去。 屋內四個男人互相對視一下。 很快,顧引川清醒過來的眉眼間積聚起來不悅和低沉。他移開目光,望向了窗戶那邊。 視線所及只能看到灰色的窗簾和它漣漪般的褶皺。 楚江第一個邁步走了過來。 “引川,你也知道,你這樣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是會引起更大的反彈的吧?” 顧引川沒有說話,抓緊被單的手用力,深邃的眉眼更深的蹙起。 —— 安眠藥的藥效不知道究竟起作用沒有。 顧引川只覺得自己半夢半醒間,身體和意識都昏昏沉沉被拉扯著。 身體里積聚著狂暴和燥熱在壓抑不住的蘇醒。 他只想找個地方,肆意的發泄。 趕出去。 把那些攪動翻涌著快要把他撕裂的情緒趕出去。 把那些在他耳邊猶如山火穿林一般作響的噪音趕出去。 都趕出去。 漆黑的大廳里,瓷器摔在地上巨大而清脆的聲音此起彼伏。 伴隨著迸裂開時仿佛能夠濺起火花的熱度。 那些瓷器,本來就是買來給顧引川躁狂癥發作時發泄和解壓用的。 相比其它躁狂癥病人,這是讓他暫時得以抒解的安慰劑,也是把他囚禁在這里的牢籠。 樓梯處有腳步聲傳來。 不遠處的門開合了一下,踏著拖鞋的腳步聲聽得不是很清晰。 很快,隨著清淺地被掩蓋的“噔”的一聲,別墅一樓大廳的燈被打開來。 一瞬間,一室透亮。 顧引川半倚著沙發背后,修長的指尖很隨意地拎了一個敞口的青花瓷瓶。 從黑暗到強光的落差過大,他瞇了瞇眼適應光線。 因為興奮和躁動,以及發泄時的劇烈運動,男人額頭出來薄薄的一層汗,沾濕了發根還有睫毛根部,原本就深邃的眼睛仿佛更加漆黑得不見底了。 季初羽從淺眠到被驚醒,再到趕出來,用了兩分鐘。 她胸口因為驟然驚嚇而起伏著,停著開關上的指尖有些蒼白,伴隨著劇烈呼吸,緩緩垂了下來。 季初羽的視線在顧引川身上逡巡著,瀏覽了一下,很快邁步腳步,試探著走了過來。 她穿了很簡單素凈的米色睡衣,平日里都扎馬尾的烏發此刻披下來,順垂在她的身后。因為,剛剛睡醒又受了驚嚇,眼底多了一絲無辜和茫然來,纖塵不染的模樣,像極了校園時期同班的無害單純的女同學。 呵,無害單純的女同學。 顧引川的視線一直追著季初羽走到很近的位置。他垂著視線望著她,驀地,像是被某些念頭或者說畫面沖擊了,眸底陡然深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