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晚顧懷余算是主角,但他常年在邊境,少有交際,端酒的姿勢十分僵硬。與一群賓客的迎來送往,倒是活生生做出一副執行任務的緊迫架勢。傅立澤在二樓作壁上觀,饒有趣味地打量樓下與會的人。原本并未注意到顧懷余,但他的視線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巧合里能對上那雙濕漉漉的、驚慌的眼睛,想避開也難。他的慌張逗得傅立澤在心底暗笑,輕挑一挑眉,索性直接盯著那邊看。赤裸而不加矯飾的注視讓青年更僵硬了,睫毛眨得很快,背則繃得像一塊花崗巖。胳膊尷尬地維持平舉姿勢,完全不覺酸似的。他極力想讓自己自然一些,故作從容地朝傅立澤抬了抬酒杯。傅立澤大發慈悲,露出一個社交時常用的矜持的笑,回舉一下,仰頭喝干了。顧懷余這才放松一點,跟著吞下半杯酒。喝得急,他微微嗆了一口,發梢都瞬間卷曲柔軟起來,握酒杯的指節也不再發白。他仰頭注視著,癡心妄想地生出一點靠近的心思,但還未挪動兩步,傅立澤卻已經居高臨下地收回他所給予的目光了。好歹年長人四五歲,顧懷余那雙深邃的眼睛在傅立澤面前仿若一口一眼便能望到底的井,實在沒有什么窺探的必要。那點迷戀毫無遮掩,稍一探頭,便看得一覽無余。通訊時間過長會增加暴露風險,傅立澤沒有和陸崇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多聊。他往酒杯里放好球冰,倒上酒,問道,“事情辦得怎么樣?”“照原計劃進行,他們剛追查到那幾個我們做好的空頭賬戶?!标懗缯f,“明天會安排人把偽造的賬目泄出去?!?/br>“嗯?!备盗刹幌滩坏?,“泄出去之前記得和顧懷沛打聲招呼?!?/br>“好?!标懗缭谀穷^快速答應下來,又問,“你預備什么時候回來?”傅立澤忍不住又去瞟房間另一角的監控屏,那棟樓依然沒什么動靜。他盤算幾秒,道,“總得等顧懷沛大義滅親的戲演完?!?/br>傅立澤平常鮮少這樣挖苦人,陸崇失笑,忍了忍才道,“我看顧懷沛是打錯了算盤,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你去勸,就憑你幾句話就哄得人敢偷偷盜用權限的本事,讓他心甘情愿頂一頂罪應該也易如反掌吧?!?/br>他是開玩笑的口吻,說完片刻才發現不對,聯絡器里那點微弱的球冰和杯壁碰撞的聲響不見了,而傅立澤遲遲沒出聲。好一會兒,陸崇才聽見那邊剛被酒浸過的低啞嗓音道,“顧懷余就在附近,盯緊點,別讓他真跑了?!?/br>作者有話說:阿澤:我這輩子做過最劃算的買賣就是一件衣服換了一個老婆。第四章顧懷余和方霆的交談最終結束得不怎么愉快。方霆見軟硬兼施毫無效果,頭腦發昏,氣沖沖道,“不是,現在應該多得是人潛進無人區打算要姓傅的命吧。你倒好,上趕著去給人送人頭?!?/br>好友說得的確不假,此刻絕對不止他在找人。顧懷余沒生氣,只是很輕地笑,“掛了?!?/br>方霆在那端吱哇亂叫幾下,他沒再細聽。找傅立澤的人或許很多,錢財權勢,恩怨糾葛。大概全世界只有顧懷余一個,找他是為了一頓約定好的飯。顧懷余陸陸續續又發起幾次通訊,邊交代安排邊在房間里踱步。就在他和最后一個人說到尾聲時,忽然聽到窗外傳來幾聲槍響。他瞬間避到最近的角落,側著臉觀察窗外的狀況。槍響來源于小鎮之外,后續又稀稀落落地響了幾下。不屬于顧懷余熟悉的槍聲,更接近暴徒搶劫常用的那類舊槍。他貼在窗邊屏住呼吸,等不過片刻,看見幾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男人從勘察隊的車上下來,拖著幾個學生往鎮子里走。那些學生他剛剛才見過。顧懷余皺起眉。中立組織是負責調研僅供人類和平生活的技術組織,雖然名義上是等同于戰場醫療兵,有免受任何他方攻擊的特權,但名義終歸只是名義而已。夾雜著撕心裂肺哭聲的呼喊斷斷續續傳過來,刺耳又絕望,顧懷余猶豫幾秒,習慣性地去摸脖頸上的項鏈。這次卻手中空空,什么也沒摸到。他表情一僵,瘋了一般撲到角落去翻剛剛帶過來的手提袋。遠處的槍響還未停止,顧懷余仔細回想一遍,確定項鏈掉在剛才的車上,便立刻直起身,握著剛打開保險的槍飛步下樓,從另一條后巷小路抄了過去。他出門后的行動如數投映在監視器中,傅立澤動動唇,讓機器拉遠了些,看見高高揚起的煙塵里幾個人混戰成一團。耳后的聯絡器微微震動,傅立澤知道是駐扎在附近的人來問要不要插手。顧懷余死了對他們的計劃有點不大不小的影響——多少會讓那份本就是偽造的認罪自述,顯得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過去看看,沒死就不用管?!?/br>修長的手指才翻過幾頁書,聯絡器的震動再次傳過來,“先生,目標受傷了。傷口不小,失血速度很快?!?/br>還真是會給他找麻煩。傅立澤的手停在半空,沒多猶豫便說道,“帶過來?!?/br>這個經營已久的無人區據點東西還算齊備,止血和處理傷口并不困難??臻g有限,幾個人躡手躡腳地把顧懷余帶進來,扶到另一間休息室。騰挪間,垂著的手輕撞了一下門邊,引得傅立澤多看了兩眼。血都浸在衣服上,只有一小股在順著顧懷余的左手指尖的一點銀光,一滴滴地落。血珠在地上拉出一道血痕,帶走顧懷余臉上本就不多血色。他還沒完全失去意識,半睜著眼睛往沙發那頭看,但沙發背很高,擋得嚴嚴實實,傅立澤一轉過頭去,他便只能望見一簇漆黑的頭發。傷在肩背,顧懷余靜靜地側躺著,讓旁人清理子彈碎片。從始至終都很沉默,一句悶哼也沒有,就像那片血rou模糊與他全然無關。包扎得差不多,傅立澤才走過來看。負責處理傷口的人站起來沖他點點頭,他便揮手讓人退下了。顧懷余眼睛眨得很慢,失血叫人感覺昏沉,而他戀戀不舍地硬要保持清醒。“這是你的地方?”他問。反正也沒有繼續裝下去的必要,傅立澤挑眉算是默認,走到離他幾步遠的沙發附近坐下。僵持好一會兒才隨意道,“小余,你這么喜歡多管閑事?”口吻不冷不熱,符合他們這些年相處得不遠不近的風格。顧懷余思維轉得遲鈍,反應不過來他的話,一時以為傅立澤在問昨晚脫逃的事。話到嘴邊,才慢騰騰地意識到他是在說剛才的交戰。清理創口時有不少血沾到床邊,顧懷余呼吸間都是血腥氣,黏膩又惡心。他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