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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眼神驚嘆。 唐羨之于天京城頭上,湛清高天之下,揚袖飛絳,舉手投足皆成華音,雖無劍器,亦成傾城殺人舞。 真如掌天下樂器的仙人,自云端謫降,只為讓這世人看一場奇跡般的演奏。 而感受最直接的,是剛剛搶上城頭的易人離。 這一波樂曲數十器聯奏,便如曲成高潮,雖浪柔波卷,卻生生不絕,響遏行云的韶樂聲中,易人離的刀在即將進入唐情胸膛那一刻便感覺到城頭上仿佛云沉濤飛,巨大的無形的力量一波一波涌來,先將那刀輕輕推開,調聲忽轉詭異,簫笛管隕尺八在此刻登場,隨即易人離便感覺那力量忽然推上他胸膛,他仰身急退,那曲聲又轉雄壯,鐘鼓渾然,引天地之音,霎時巨力如山,巍巍壓下,易人離站立不穩,落下城墻,他甩出勾索,勾索卻在琴瑟之聲中無聲碎裂,那曲聲和力量如影隨形,輕松化掉他所有自救的手段,一波波地誓要將他推落……如果不是燕綏及時出手,易人離就要成為這次大戰中第一個犧牲的高級將領了。 等易人離終于在燕綏扶持下站穩實地,仰望城頭,一張臉已經刷白。 而圍觀這一幕的所有軍士,將這過程看得更清楚,更是心中震撼。 非人力可成之奇跡。 在場人中,周沅芷千金小姐,音律最通,因此神情也最恍惚,忽然喃喃道:“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天相奪倫,神人以合?!?/br> 文臻在她身側也嘆道:“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詩以道之,歌以詠之,匏以宣之,瓦以贊之,革木以節之……” 這是音律的最高境界,但世人從未奢望一人能完成。 周沅芷道:“他從何處想來!” 文臻苦笑:“我想的?!?/br> 周沅芷愕然看她,文臻默然。當初五峰山上,不過無心隨口一語,誰知唐羨之竟真的做成了呢。 之前黑湖之上開小樓,她以為已經是極致,卻沒想,唐羨之深藏不露。 她再次后悔在聰明人之前就該好好閉嘴,有些點撥對常人來說過耳煙云,對才智卓絕的人來說,卻可能是開啟寶庫的鑰匙。 半晌她舒了一口長氣,喃喃道:“幸虧只有他能……” 一人群奏堪稱奇思妙想,而將這奇思妙想真的付諸實現,普天之下卻只有唐羨之一人。 那許多樂器的同時彈奏固然是一個難題,但在同時彈奏時還能記住每個樂器所應彈奏的曲調且實現完美配合,這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 這需要無比精密堪同計算機一般的大腦。 只有他這般才智,再加上音律大家精通各種樂器的能力,才能這般美妙和諧,神人以合。 唐家要真的人人有這個本事,那她和燕綏趁早從這城下轉身。 長曲綿綿不絕,或雍容,或雅正,或輕快,或哀愁,如流水瀉過,文臻聽著聽著,竟微微濕潤了眼眶。 多像這一路相逢又離合的人生。 然而這么美的曲調也如這人生一般,時刻隱藏著殺機。 眼見他上高城,眼見他落高城。 在唐羨之的樂器大陣之下,連著三批人攻城,都被音波所襲,那音波便如唐羨之的曲調一般,層波疊浪,變化萬千,無跡可尋。有時如巨浪層層撲打,有時如幽靈神出鬼沒,有時如利劍悍然劈落,有時如萬箭隱形齊飛……三批人再無一人能上城頭一步。 而天京城的護城河又特別寬,唐軍進城后這么短的時間還進行了修城墻厚城門封堵漏洞等等措施,哪怕是燕綏麾下武器特別精良,也很難遠距離攻破。 更絕的是,天京本有九門,但唐羨之在燕綏逼近天京之后,就已經下令在天京城門前后壘墻,城墻加厚加高,竟然將其余八門都堵死了。加蓋的城墻整個就是一個向內的斜坡,非常難爬,爬上去就是送人頭。而小樓劍手主城樓一個沒留,全部分配在另外八個城門,每門一陣,輕松收割人頭。 那架勢赫然不成功便成仁,不能打退敵人便和天京全城百姓一起死在城內。 負責其余城門攻擊的京畿大營,幾輪攻城后損失極慘,干脆退出了一射之地,就等著主城門燕綏破城。 一人一曲捍全城。 三次攻城后,燕綏下令暫時停止攻城。 大軍就地休整。 文臻遙望著城頭上的唐羨之,遠遠的也能看出那人神容如雪。 …… 天京城內,現在實行了最嚴厲的管制政策。 所有人不許隨便走動,不許在酒樓茶館聚會,百業者暫停執業,連青樓勒令暫時關閉。每日每戶只許一個人出門半個時辰,就近解決日常生活需要事宜。 所有人都被關在家里,杜絕了串聯和被人利用煽動鬧事的可能。 這使少量潛伏著的燕綏的暗線都沒機會出手。 唐羨之很絕,他下達這樣的命令,只用了一種手段——推了幾個得了天花的病人招搖過市,稱說天京某處開始了天花感染,哪怕站在病人對面都可能被感染天花且無藥可醫。 只這一著,天京百姓自動給自己關禁閉。 現在街上行走的只有軍隊和唐家的人。 整個唐氏家族非常龐大,嫡系旁支依附的姻親家族前后加起來有數萬人。都已經陸續進京,天京被圍困之后,除了擔任軍職的人守在城內墻頭,其余老弱婦孺大多聚居在臨近皇城的蘭康坊。 城頭樂器大陣奏響之后,一隊紅衣人進了蘭康坊,帶著無數馬車。 隨即蘭康坊隱約起了一陣sao動,亂過一陣后,漸漸有人出來,帶著包袱,扶老攜幼,依次上馬車。 上了馬車的便有人駕駛馬車,奔往皇宮,馬車直接抵達太子東宮,那些人進入大殿。 然后再也沒有出來。 這一批批人的出來,一批批的人送出去,前后忙碌了兩日兩夜,才把人送完。 至此已經三日三夜。 唐羨之獨力合奏,堅守城頭。 三日后的夜里,在燕綏下令退兵休整的那一刻,唐羨之推琴而起,琴在半空旋轉,起一陣回旋之音,音色華麗,引得眾人凜然,因此也就沒人看見,琴身背后,唐羨之一口鮮血噴滿了那焦尾琴。 城下只有燕綏,凝視那飛旋的琴,似乎要透過琴身,看見隱在背后的人。 文臻在他身邊輕聲問:“我們損失不小,是否要……” 燕綏絕不會無計攻城,關鍵看他是否愿意再投入一部分的犧牲。 燕綏看她一眼,這一霎文臻忽然覺得他眼神微帶審視,像是想查看她此刻心情。半晌燕綏道:“何必枉費人力物力。且吊著他罷了?!?/br> 他凝視著城頭,看見唐家的軍隊黑壓壓站滿城頭,輕聲道:“只要他野心終收,我愿意給他機會,因為他亦有值得我尊敬處……只要該滅絕的一定滅絕,那就行?!?/br> …… 又一波攻城開始了。 大陣音波綿綿不絕,似乎毫無衰竭之像。 但這次燕綏換了攻擊方式。 不再派斬首隊員,不再進行勇猛沖鋒,甚至連擂車投石之類的攻城器械都沒用,只選擇輕功最好,動作最迅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