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5
過那段暗無天日的生涯,如何在這骯臟惡心的深宮里默默存活,如何抵抗住那些無處不在的紅粉骷髏和猥褻戲弄,如何依舊內心不改真純地長成。 她此刻心中無限感激燕綏,感激他歷這世間至苦至痛,依舊光華輝煌,坦然強大,完完整整地走到她面前。 可有多感激燕綏,便有多恨這些人。 生平從未,這般恨過。 她沉默著,心間絞痛劇烈,驀然吐了一口血。 皇后在火堆中掙扎,翻滾,還在拼命向外爬,德妃似乎已經喪失了所有力氣,軟軟地靠著殿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文臻一抬手,長劍如虹越入火堆,將皇后死死釘住。 皇后一聲慘叫,卻并沒有看文臻,驀然回首,死死盯著御座的方向。 御座之上,永裕帝渾身僵硬,躲在暗影里的臉被火光照耀著,泛著一陣詭異的赤紅。 “……你不救我……你不救我……你這無心無情的僵尸!但你也遭報應了,你遭報應了!燕綏是你的兒子!是你的親生子!他無心皇位!本來只想助你江山萬年,助你恢復健康……哈哈哈哈燕時行,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 第四百七十三章 雖君必誅! 最快更新山河盛宴最新章節! 大殿如死,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這殿上起烈火,烈火灼活人,活人訴舊事,舊事瘆人心。 整座大殿明明火堆灼熱,人人心中卻凝冰起霜,飄起永不停息的雪。 這寒冷滲骨帝王家。 永裕帝凝視著那火光,雖然面容平靜,袖子卻一直微微顫抖,這大殿里的空氣似乎都已經被那火抽走,連同他自己的呼吸。 皇后的話像無數巨鐘在他耳邊敲,敲得他頭暈目眩,腦海里都是那日的血那日燕綏冰雪般的眼神和林擎眼底不屑的譏笑,那神情如刀,刀刀刺得他鮮血噴濺,而他無力療傷。 幔帳快要燒完了,火堆漸漸熄滅,皇后的笑聲也漸漸止歇。 火堆里只剩了一團焦炭,雙肘彎曲,雙拳屈起,仿佛是一個還要為自己的太后之位掙扎戰斗的姿勢。 文臻慢慢舉袖,抹一把臉,輕聲道:“娘娘,你開心了嗎?” 這一刻,她是連德妃也恨著的。 德妃仰著臉,癡癡地看著殿頂,半晌蒼涼地道:“是啊,我開心了啊?!?/br> 然后她緩緩向殿上走去。 文臻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她現在的心情,簡直不想要看見任何的皇家人。 德妃向前走著,長長的裙裾拖曳在玉階金陛之上,漸染焦灰和鮮血。 而她的語氣空茫如夢。 她說:“燕時行,你知不知道,當年,我放棄了林擎,心里覺得對不住他,但也覺得,你待我們如此恩厚,救了我們兩人的命。我既應了你,便應該好好地和你過日子。否則我便是負了兩個人?!?/br> 她說:“我是想好好陪著你的?!?/br> 她說:“我也曾為你的細膩溫柔動過心,為你的病痛熬煎擔過心,為你的大事小事上過心,為你的天不假年傷過心?!?/br> 她說:“我也曾在得知懷孕的那一刻微微欣喜,曾經期待那個小生命的到來?!?/br> 她說:“燕時行,曾有一個女子真心待你,為你決絕于舊愛,為你生子,生下的那個孩子天資出眾,對你孺慕非常,且無心權欲,只愿你皇位永固,東堂萬年……這是多么好多么好的事,你為什么就,不聽、不信、不要呢?” 御座之上。 永裕帝只覺得如果剛才是被砍殺,現在就是在被凌遲。 千刀萬剮,寸搩成泥,再被這寒凄凄冷惻惻的問話,一寸寸真的凍成了僵尸。 他茫然地坐著,只覺得那顆好容易努力跳動的心臟,被一雙巨手攥緊,死死擠壓,擠出些深紅的血液來。 恍惚里那一個盛夏,金蟬隱在樹梢瘋狂鳴叫,樹下那紅衣的小姑娘回眸盈盈一笑,便令人如酷暑遇冰雪,世間再不知涼熱。 一眼萬年。 萬年都是恩義相負,欺騙冷漠,兩心防備,情怨糾纏。 又忽然是那粉妝玉琢的孩子,坐在他手臂上,舉著塊甜糕兒,笑瞇瞇喂過來。 此刻才想起,再后來,再沒見過那彎起眼眸翹起唇角的笑容。 其實,當年,看著那坐在手臂上,牽在掌心里的小小孩子時,他的心間也涌動著無限溫柔的情緒。 他知道那叫父愛。 原來情和親,他本都擁有過。 可是他把它丟了,丟在這深宮永不停息的綿綿大雪里。 一錯,便是一生。 他驀然也心間絞痛,再也無法忍耐,喘息著捂住心口,只覺得內腑深處,仿佛有什么沖破了桎梏,一股烈焰騰騰地燃燒了上來,燒得他呼吸困難,眼冒金星。 殿下,文臻霍然抬頭。 她終于看見了永裕帝連受打擊情緒崩潰,內息走岔! 她抬頭的那一刻,一直咬牙偏著臉,扣住了手中母蠱,等著母親暗示的隨便兒,猛然指尖一捏! 之前他不敢隨便動手,因為永裕帝身邊總跟著無數明衛暗衛,他動了蠱,他自己也逃不出追捕。 而且他當時下的蠱也不是必死的蠱,只是會使皇帝暫時昏迷,這效用是不夠的。 但現在,可以了! 指尖一動! 忽然永裕帝抬手在頭發上一捏,捏出一個黑色的小小珠子,對著底下,眼神轉動,道:“是這個嗎?” 下一瞬他便把那黑珠子彈向了德妃! 德妃正迎著他走來,黑珠子彈入她領口。 隨便兒:“?。?!” 他猝不及防,大驚之下只得手一撒,母蠱在被捏爆之前,滾了出去。 被一雙明黃靴子踩住,永裕帝低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隨便兒,幽幽地道:“果然是你……竟然是你!” 德妃大驚,一個旋身,擋在了隨便兒身前。 文臻下意識上前一步,龍翔衛和金吾衛首領立即也上前一步,梁上隱約有騰躍之聲。 文臻只得站住。 永裕帝沒管文臻,只眼眸如毒蛇,一手按住胸口,同時扣住了御座把手,一邊盯住隨便兒,“你是誰?” 隨便兒還沒回答,忽然御座后屏風轟然一響,兩邊分開,一個光頭裸臂,高鼻深目的僧人走了出來。 他走到永裕帝身后,沒等他說話,永裕帝喘息一聲,對他急迫地點點頭。 就在方才,他內息忽然走岔,此刻心頭煩悶欲嘔,眼前一片昏花,這癥狀之前就有,時時發作,只是沒今日發作厲害。但此刻想他死的人太多,總不能任那癥狀發作下去,他沒奈何,只得把大師召喚了出來。 那僧人會意,走到他身后,抬手劃了一個半圓,輕輕按在他后心。 永裕帝忽然想起一件事。 晴明呢? 晴明去了哪里? 他身邊兩大高手,大師和晴明,一人主要煉藥護法,一人則負責調理他的經脈以及隨身保護。兩人一向都是同時出手的,這也是永裕帝的牽制之意。 然而今日,晴明卻沒有一起來。 永裕帝心中警兆一生,立即側身一讓,同時猛地一按御座龍睛寶石! 這一讓,大師的手滑到了他的側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