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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明白了,是便宜爺爺咧。 便宜爺爺打扮成這樣,看樣子有人要倒霉了。 眼看人都走過來,隨便兒眼一閉,心中懊惱。 便宜爺爺指甲剪了,當初彈入他指甲內的慢性毒,也不知道能發揮幾成作用。 而自己渾身僵木,也無法馭使母蠱。 好在還有一根手指能動,弄出點動靜喊三兩二錢來想必沒問題。暗中也有護衛,最后一定會出手。 再不然施放一兩種毒藥也行。 只是可惜這樣就暴露身份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老娘。 但話又說回來,這里鬧起來,老娘那里才能得到消息啊。 那女子依舊在一路砍過來,已經走到隨便兒身邊,隨便兒手指正要動彈,走過他身側的永裕帝忽然“咦?”了一聲,看了看隨便兒,一擺手。 女子的刀停在隨便兒上方,濃膩的血液滴落在他臉上,隨便兒不敢睜眼。 永裕帝低頭看了看,認出果然是那晚遇見的那個小太監,他沒來由地就是喜歡這個娃娃,看見他便心中微軟,興不起殺機,淡淡道:“這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罷了?!?/br> 那刀便收了回去。 永裕帝蹲下身,親手給隨便兒擦去了臉上的血液,隨便兒感覺到他冰涼的指尖擦過臉頰,強忍住了沒起雞皮疙瘩。 隨即永裕帝起身走了過去,身后人都沒什么訝異姿態,陛下就是這樣的,隨時可以心如鐵石,但溫柔起來也很真。 一個小太監,饒了也便饒了。 隨便兒悄悄放開了手指。 等人都出去,他骨碌碌滾到門檻前,一眼卻看見德妃帶著菊牙匆匆轉過游廊,竟然是往廚房這邊來了。 她馬上就會撞上狗皇帝! 隨便兒大驚,此刻他還不能動,只得一抬頭,盯住了游廊側的梅花樹。 德妃發現隨便兒忽然不見,有些不安,匆匆往后殿來,忽然膝前一痛,一低頭,發現被一支梅花的尖枝給戳了。 她轉頭,看著游廊兩側的梅樹,梅花是不可能長到游廊上來擋人的,而其中一根樹枝長得奇怪。 前方拐角傳來輕輕腳步聲。 德妃眼光一掃,發現此刻游廊四面空蕩蕩,根本無處躲藏,她立即拉著菊牙翻過游廊,背對游廊,站到梅樹前。 站過去本想作態采梅花,結果發現這坑爹的梅樹一朵花都沒,花都落了。 那邊門檻上隨便兒想給自己一巴掌。 都給他先前摧掉了! 腳步聲近了,人已經轉過回廊,德妃忽然想起前幾年在京中流行的一個話本的一個段子,立即蹲下身,拔下簪子做挖坑狀,又用手捧起那些殘花,凄凄切切地捏著嗓子道:“……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凄慘了兩句,翻著白眼想不起來詞兒了,只能掩面做唏噓狀,一邊暗罵不知道那作者是誰,當年她聽這故事就笑罵矯情做作,如今哪里還記得那些酸詞兒! 所幸菊牙是個混老了宮廷,配合慣了她家主子的人物,立即將德妃一推,粗聲道:“你這蹄子,張嬤嬤讓你來收拾這花圃,可不是給你閑工夫唱酸詞兒的,趕緊做完了還得回去支應呢!” 兩人這一搭一唱,一個自傷身世,見花落淚,一個潑辣粗疏,現實直接,倒十分符合慈仁宮內的宮女情狀,兩人都聽見身后有人鼻音輕輕哼笑了一聲,然后腳步聲便過去了。 那一大群人,聽見的卻只有一人的腳步聲,兩人都不敢回頭,聽得步聲漸遠,德妃舒了一口氣,扶著菊牙站起來,把那剛才珍重葬下的花踩了一地,不敢再退回去,向著相反方向走,沒多久就看見廚房門口還趴著的隨便兒,嚇了一跳趕緊將他扶起來,再一看那滿地尸首,臉色頓時白了。 “那老不死?” “嗯?!?/br> 祖孫互握著手,都覺得對方掌心冰涼,德妃抱起隨便兒便走,“沒事,別怕,奶帶你去找你娘去?!?/br> 但是她剛帶著隨便兒轉了一個彎,就遇上了一個人。 那人平天冠,大禮服,禮服后一雙眼深邃帶笑,溫柔地看著她,道:“側側,花葬完了?” …… 慈仁宮廚房里,幾條黑影躥下屋梁,按照文臻的吩咐,對著那個已經恢復原狀的灶膛做了一番手腳。 文臻確定廚房是一個地下出口后,就已經想辦法通知這潛伏在宮中的人出手,終究是地下的人出來得太快,沒來得及,但是終究還是有文章可做。 …… 寢殿里,太后聽見文臻那一句,眼瞳猛然一縮。 隨即她竟然猛地坐起了身,一把抓住了永嗣帝的胸口,混亂而快速地道:“我沒有騙你……我只是虛應著唐家……你且再聽我一次……離她遠一點……還有……那個小太監……那個李……” 文臻忽然在永嗣帝身后冷冷地道:“陛下,建議您離太后娘娘遠一點,我發現這殿中似乎有人隱藏?!?/br> 永嗣帝想起那些唐家劍手,立即掰開太后的手向后退去。 太后砰地一聲落在榻上,那句“……淵是文臻的兒子”被摜散在了咽喉間。 她喉間發出呵呵的斷音,眼底泛出深紅的血絲,死死盯著兒子,猶自不甘掙扎著想說話,然而文蛋蛋已經悄悄地滾了過去。 文臻本想聽她臨終前會不會和永嗣帝說什么秘密,比如這宮中秘辛啊地道啊什么的,然而這把火險些燒到她頭上,那便再也留不得了。 太后喉間的聲音越來越低,盯著兒子的目光卻始終不曾挪開,她還有千言萬語未及訴說,她還要告訴他,他從來不是唐家的棋子,唐家才是他的棋子。告訴他那些年輕劍手不過是為了保護他,唐家的提議不過是一廂情愿,而她為了穩住唐家不過是口頭承諾,這天下從一開始她就是為了他在謀算,她一個被皇帝時刻防備著的深宮婦人,與虎謀皮許些漂亮的諾言那都不過是上位者的常見手段,他自己也會使這樣的手段,為什么臨到頭來卻寧愿相信外人的挑撥,而不愿去理解她的苦衷……然而這些話都隨著這一刻逆涌的鮮血噗噗地堵在了咽喉里,永遠也沒了再出口的機會,她的孩子,她十月懷胎一生為之嘔心瀝血的愛子,冷漠地立在榻前,避開她的目光,他的身后,甚至站著他和她的生平宿敵,那個長一張笑面,心卻若深淵之深的女子。 她的手指顫抖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卻只能輕微地痙攣,她還想對兒子說些什么,張了半天嘴卻只發出一個模糊的“壁……”字,永嗣帝似乎是聽見了,卻將頭側了過去。 她去摸床邊,扯被褥,指節卡在床縫的邊緣,卻絕望地發現,那些大師們為她安排的機關,都毫無動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毀掉的。 這令她心頭冰涼。 這許多年,她以信“大日輪神”為名,建造香宮,日夜供奉,其實不過是為了奉養那來自普甘的神教麾下的大能者。她曾親眼見過那大能者可呼風喚雨,可憑空移山,刀砍不傷,水淹不死,甚至多日不食不水不眠,依舊存活。 這樣的神異給了她信心,她要留住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