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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了容妃娘娘的霉頭,直接被扔到香宮了。 宮中人的規矩,對這等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尤其香宮,誰也不愿意去,覺得晦氣。這老太監想必不得志,被人抓了差來送人。 侍衛看腰牌無誤,又見那少女雖然神情呆滯,但一舉一動,儼然熟練的宮人,身上還帶著司膳女官特有的煙火氣息,但還是讓跟著的嬤嬤上來搜身,沒搜出什么來,才揮揮手,示意趕緊走。 如此一路過去,果然搜身盤查五次,才到了香宮。香宮出來接著的人,卻是菊牙。 菊牙接過那老太監的籃子,看了一眼那少女,便道:“跟我來罷?!?/br> 德妃立在香宮三進殿西側一間屋內,看著進來的少女,哂笑一聲,道:“喲,文大人今日回歸老本行了?!?/br> 文臻自如地理了理袖子,司膳女官本就是她的宮中身份,當初的腰牌也沒收回,如今正好用上。她看一眼德妃,掩下心底的詫異。 德妃娘娘和她兒子一般,是個講究人,平素里雖然白的黑的亂穿,但衣裳質料向來講究,文臻還真沒見過她穿這香宮女子的淄衣一般的灰撲撲的衣裳,無肩無領的,肌膚倒是遮得嚴實。 知道她入了香宮文臻當時心里便有些不安,她怎么會入香宮?莫非有所交換?想著以她的身份和性子,進了香宮應該也不至于受那些宮女的苦楚吧?但如今瞧著她這素衣簡衫,氣色晦暗,她心底的不安便又起來了。 只是知道德妃的性子,也不會去問,菊牙自去門口守著,兩人便對面坐了。德妃知道時間緊急,便痛快地道:“當日情形,是這樣的……” 文臻聽著聽著,臉色便漸漸白了。 她數年封疆大吏,養移體居移氣,尋常已經修煉得不動聲色,然而此刻,那rou眼可見的白透過體膚,連帶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竟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一時心緒紛亂,隱約聽得德妃道:“……我去牢中見過燕綏,幫他處理了傷口,拔了刀,那一刀可真狠,直沒至柄,差一點便刺了心……用的刑具更是傳說中最酷厲的那一種,鎖環內帶鐵刺,刺入肌膚血脈筋骨,一旦長實,砍斷手腳也無法掙脫……這便是天家父子,天家兄弟!”說著抿緊嘴唇,盯著文臻。 文臻也看著她,半晌,當著她的面,掏出手絹來。 德妃有點意外地看看手絹。 文臻輕聲道:“你故意說這些,不就是想看我哭么?你以為我不會哭?”說著手絹往臉上一蓋,頓時手絹便濕了。 德妃立時便有些手足無措。 菊牙轉過頭瞪她一眼。 這時候還惡趣味! 還要當惡婆婆! 想看人家裝鐵娘子人家偏不如你愿! 非要眾叛親離你才開心! 有??! 文臻仰著臉,在手絹底下抽噎幾聲,忽然往她身上一靠,軟聲道:“娘娘,我心里難受,借肩膀給我靠靠……” 德妃:“……?。?!” 她手足無措地扶著文臻的肩,想要將她拉起來,卻不知怎的手就沒了力氣,一疊聲地喊:“文刺史!文大人!文臻!文小臻……” 菊牙翻著白眼轉過頭去。 舒爽。 惡人還要惡人磨。 沒轍了吧? 德妃:“……文小臻!文蛋糕!你這像什么話!你還像個封疆大吏嗎!” 文臻軟軟地靠在她身上,哽咽道:“什么封疆大吏,我不就是你兒子的妻,你的媳婦兒嗎?” 德妃忽然便啞了口。 文臻拿下手絹,順手一抹臉,雙臂一伸,抱住了德妃的腰。 德妃頓時又僵硬了。 文臻輕聲在她耳邊道:“娘娘,你也很想哭吧?那就和我一樣,想哭便哭唄。什么封疆大吏,什么六宮寵妃,可都去她媽的吧。咱倆不就是一對愛人受害的苦逼婆媳么?咱倆再不抱頭痛哭一場,還能和誰發泄這一腔憤懣呢?忍著又沒人給發鐵娘子獎章。發泄完了,再該干啥干啥,不是嗎?” 德妃肩膀一陣抽搐,文臻把自己哭濕的手絹遞過去,德妃一把拍開,抽出自己的手絹,背過身去。 文臻起身,走到一邊,凝視窗外那些巨大的,擋住所有光線的金缸。 菊牙悄悄地對她行了個禮。 這是感謝她用這樣的方式開解娘娘。 娘娘性情太過倔傲,這些日子,菊牙眼見她滴淚不流,言笑如常,夜里卻輾轉反側,徹夜不眠,不禁心急如焚。 再這樣下去,娘娘會被自己的心火熬死。 幸虧文姑娘來了。 菊牙之前一直對文臻不以為然,覺得和這宮內外想要爬上宜王殿下床的女子們也沒什么區別,頂多聰明些,狡猾些,可這些,宮中女子也不缺。 后來漸漸便察覺,區別還是有的,再后來,文臻封疆湖州,獨力支撐一地民生,很多事她聽說了,也覺得佩服,只是又想傳言難免夸大,然而今日再見,才驚覺,能做這東堂第一女刺史的人,確實與眾不同。 你說她堅強,她亦能軟下身段,你說她以柔克剛,她此刻凝視窗外的平靜神情令人仰望。 你甚至都不知道,哪一面才是她的真實心緒。 文臻等了一會兒,算著德妃已經發泄完了,才轉過身,果然德妃已經收拾齊整,依舊一張風流婉轉美人面,連淚痕都無。 文臻仔細看她氣色,哭過一場,心氣抒發,果然略略好了些。 她便笑著踱回去,很自然地伸手提壺,給德妃斟了一杯茶,躬身雙手遞給她。 德妃也便很自然地接了,哭泣過的人口渴,她一口喝了,才恍然驚覺什么,手一頓,抬頭看文臻。 文臻對她笑得溫柔,站在她面前沒動。 菊牙站在一邊,想著那日去救殿下,殿下被中文負走之前說的那句話。 瞬間濕了眼眶,百感交集。 文姑娘并沒有遇見殿下,然而她竟然一見娘娘,就這么做了,立即呼應了殿下的承諾。 或許這便是深愛,雖隔時間空間,依舊心有靈犀。 德妃怔了一瞬,自失地笑了一下,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錦囊,道:“也不能白被你伺候一回?!?/br> 文臻也便收了,笑道:“謝娘娘?!毕肓艘幌?,她又道,“還差一個?!?/br> 德妃:“什么?難道你這幾年給燕綏又娶了個???!” 文臻:“做夢呢他,我是說……”她彎了彎眼睛,“給孫兒的見面禮?!?/br> 德妃張大了眼睛。 半晌道:“喲,這小子……” 想了想又道:“沒聽他說啊……”神色微微一暗。 文臻笑道:“他自己都不清楚是男是女呢?!?/br> 德妃頓時得意起來,道:“該!” 又從手上褪下一個玉環遞了過去,道:“臨時過來,都是些女子東西。以后再給孩子備點他喜歡的?!?/br> 文臻接了,又道:“孩子大名還沒起呢?!?/br> 德妃怔了怔。 文臻此時提起這個,便是要她給孩子起名的意思了,這令她十足意外。多年來和燕綏關系惡劣,更是一直不曾承認文臻,她未曾想到,文臻竟然不計前嫌,愿意把這起名的機會給她。 文臻凝望著她,眼神微喟。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