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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的發落旨意,快快宣讀……”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陳城一個轉身,對著文臻一躬,滿懷歉意地道:“刺史大人,之前下官未知詳細緣由,貿然指控,實在魯莽無知。如今下官已知錯了,還請大人見諒?!?nbsp; 燕絕:“……” 他臉上的表情實在難以形容,文臻這邊的人一眼都不對他看,百姓們拼命對他看,可無論對他看還是不對他看,此刻對他都像一頓鞭子般唰唰唰抽下來。 “好說?!蔽恼樾Φ?,“想來你幾位同僚都已經安然抵京了?!彼舷驴催@位官員一眼,心想之前得到毛萬仞暗示,知道朝中派人來了,嘉獎令已下,還派人來,想必還有別的話要說,便笑瞇瞇問,“你又重回湖州,是否還有事務在身?” 陳城便道:“大人明見。陛下正是還有旨意要給定王殿下,本是要令傳旨公公來的。下官自覺對不住大人,想要當面致歉,且湖州地下糧倉未曾親眼得見,也想觀摩一番,便自動請纓了……”他從袖中抽出一份文書,看了一眼,這封是關于豐寶倉失火豐寶監自盡和倉部主事被燒死事件的處理,朝廷的意思,獎罰當分明,此事湖州刺史已經遞上有人故意縱火的證據,和豐寶監和人勾連的證據,但終究有失察之責,嘉獎歸嘉獎,此事卻是罰了半年俸祿,但是陳城此刻卻不愿意在定王面前提起此事,便將這文書收回袖子,另抽出一封,道:“好叫大人得知,您之前上呈給朝廷的奏折,關于湖州今年賦稅總額核定數……” 他這么一說,百姓們頓時目光灼灼,豎起耳朵。 文臻接過,看了一眼,笑了一笑,道:“本官的折子,朝廷準了?!睋P聲報了一個數。 眾人聽著,一時有些呆滯,片刻之后,歡聲雷動。 當即就有不少百姓,不顧地面骯臟焦灰,跪倒砰砰給文臻磕頭,一人跪百人跪,瞬間黑壓壓跪了一片,那頭落地有聲,實心實意。 不能不磕,原本已經被定王殿下那四倍賦稅打入絕望的地獄,如今聽到大人說已經提前報請朝廷核準減免,最后的定額竟然比往年還少了半成! 這簡直是天大的驚喜,如果不是知道文臻行事可靠,百姓們幾乎不敢相信,無數人一邊磕頭一邊念著萬家生佛,熱淚和焦灰混在一起,再抬起頭來時滿臉黑色的溝渠,卻依舊是笑著的。 文臻趕緊將最前面的老者們一一攙起,她心中有淡淡的歉意和愧意,湖州的賦稅本可以更低的,卻因為燕絕和她的宿仇做對,以及她自身的恩怨太過復雜,終究沒能達到她的理想數字,某種程度上湖州百姓是受她的牽累,她也沒少利用百姓來擠兌燕絕,讓自己脫身,細細想來,百姓真是最易滿足和最寬容的人群啊。 當然,還是要感謝定王殿下,無限度地降低了人們的期待值,提高了心理承受閾值,才使得最后并不低的賦稅額,依舊獲得了民眾的無限感激。 文臻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日后還是要為湖州百姓減減負。又見陳城轉向臉色難看的燕絕,微帶歉意地道,“殿下先前說不愿親自嘉獎刺史大人,如此正好,陛下有旨意,著令殿下即刻遷居定州,日后監管定湖平三州,若無重大事宜,不可擾當地民政?!?nbsp; 燕絕的臉色忽青忽白,這意思聽起來好聽,但其實他就是被趕出湖州了,忍不住一把奪過陳城雙手奉上的皇帝旨意,打開來看后,就只剩下一色鐵青,旨意比陳城說得不客氣多了,先狠狠責了他一通,關于狎妓、擠兌刺史、偏聽偏信,毫無皇子穩重氣度等等,再讓他趕緊離開湖州,不許再對湖州內政指手畫腳,老實在定州呆著,只需監管湖州軍事動向便行,若再有不妥事,便奪了他的銜,趁早回天京呆著。 燕絕看著看著,手指漸漸顫抖起來。 他知道,自己一敗涂地了。 更糟糕的是,這旨意發出時,今日之事還沒發生,父皇已經對自己這般不滿,等到今日之事傳到父皇耳中,無論是燒了湖州百姓祖墳,還是差點激起民變,都會讓父皇下定決心召他回京。他最后會連定州都待不成,灰溜溜回到天京,成為有史以來最快回京的巡守,成為皇室和官場的笑話。 然而他無能為力。 文臻一直在等著他,她從來就沒有認輸過,豐寶倉的大火,任他發落讓出權柄的退讓,不過是設好的陷阱,好讓他墜落并方便她借著他的背一躍而起。 可他是皇子! 她怎么敢連皇子都耍弄欺辱! 這才是真正的不臣之心! 而父皇還要被她蒙蔽,而自己還要眼睜睜看著父皇被她蒙蔽。 燕絕攥緊旨意邊緣的手指指節微微發白,而明黃錦緞已經在他掌心蹂躪成一團,忽然一雙手輕輕從他手中將旨意接了過去,溫柔地將旨意皺褶撫平,他聽見文臻可惡的聲音道:“殿下仔細一些,損壞圣旨可是大罪呢?!币晦D頭又笑道,“既然如此,就請殿下盡快出城吧,正巧您也喚來了定州州軍,想必此刻也在半道,便讓他們接了您去定州,湖州便不再派員護送了?!彼贿呅σ贿厡⑹ブ颊R齊疊好,塞在燕絕懷里,還拍了拍他胸口,笑道:“殿下保重喲?!?nbsp; 只是輕輕一拍,燕絕卻踉蹌一步,隨即伸手扶住了山石,低頭狠狠看著文臻。 他個子高,這般俯身眼神陰鷙地盯著人時,幽深又暴戾,而他的另一只手,也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文臻身后的毛萬仞和潘航等人都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和動作,上前一步,氣氛瞬間又緊張起來。 文臻一動不動,仰頭笑看燕絕,還對他眨了眨眼。 有種你就動手。 老娘也覺得忍你忍夠了。 蜜糖般的笑意里流動隱晦而又冷酷的殺機。 攜著焦灰的風卷過鐵黑色峻冷的崖壁。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絕伸手將旨意往懷里一塞,大步從文臻身邊走過,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他所經之處,人們如見瘟神,紛紛走避,將恭敬和嫌惡融合得無跡可尋。 他的身影剛轉過山道,百姓們便涌上前來,歡呼聲和感謝聲如潮水般將文臻淹沒。 文臻卻在此時微微松口氣,悄悄按了按肚子。 有點不舒服。 她回身看向燕絕消失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她想起一件事,陳城都已經回了天京再奔了湖州,最早帶著湖州別駕回去的蔣鑫,為什么到現在沒有回音?按說蔣鑫早該到了,那么朝廷對蔣鑫上報的別駕罪行和一年三賦事件也該有反應,為何新任別駕至今未到? 還有,燕絕今日最后的表現,讓她有些不安。怒火和暴戾發泄出來才有平息的可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