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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四側便是儲存糧食等物的倉房,副監帶著眾人打開倉房,看那連天接地的谷倉,那些寫著大大“糧”字的谷倉,都堆著冒尖的各類糧食,倉部的郎中主事們爬著梯子上去,查看糧食有沒有霉變,又有幾位積年的老賬房,拿著賬冊對應著谷倉算賬目有無問題,至于倉房本身,房頂有排水渠,廣場也有排水渠,倉房內光線昏暗,但可以看見都有土墻隔開谷倉,這是最為妥善的設置,排水優秀,防火也不惜工本,即使有一處倉房著火,土墻也可以隔開其余倉房,可以將損失降到最小。 一番查驗下來,倉部郎中們很是滿意,當先一位郎中頻頻點頭,倒是其中一人,敲了敲谷倉壁,忽然眉頭皺了皺,悄悄拉了拉領頭郎中的袖子,領頭郎中卻回頭皺眉道:“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位主事猶豫地道:“覺得聲音有點不對,或許應該用槍試試……” 郎中看一眼文臻的背影,神色凝重:“你想清楚,如果槍扎谷倉,出來的還是糧食,咱們就要得罪湖州刺史了?!?nbsp; 那主事再次叩叩糧倉,半晌咬牙道:“卑職還是覺得有點不對?!?nbsp; 郎中看著這位出身農家精熟稻谷的屬下,最終還是賠笑和文臻道:“刺史大人,按規矩,還要查查倉內……” 文臻點頭,這也是常見的事,便有倉兵將自己的槍遞給那主事,寒鴉看著那槍,忽然眼底閃過一絲疑色。 那主事接過槍,用力往谷倉里頭一扎,嘩啦啦稻米便流了出來,金黃燦爛,品質很是不錯。 所有人齊齊舒了口氣,郎中展眉笑道:“湖州豐寶倉果然規矩!”一邊警告地瞥了那主事一眼。 那主事將槍還了回去,還槍的時候,疑惑地盯了槍一眼。 眾人抬頭看日已西斜,正要往里頭去,忽然有人道:“咦,倉監怎么這么久還沒出來?” 文臻也皺了皺眉頭,同時發覺里頭這一進院子倉兵人數似乎有些少,忽聽一間倉房里一聲大叫,聲音慘烈,她心中一顫,快步向前趕去,眾人都急急跟著。 因為潘航最近在州軍大營扎根,文臻現在身邊只帶了寒鴉和隱身的冷鶯,張鉞和蘇訓卻都認為男人才能保護大人,因此在進入那倉房之前,兩人都搶先一步,險些在門口擠撞起來,擠起來的兩人對望一眼,瞬間都在對方的眼神里看見了自己的尷尬,蘇訓首先默默退后一步,張鉞紅著臉也退后一步,然后寒鴉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從兩人中間穿過去,第一個進了倉房。 文臻對這一霎的暗潮洶涌毫無所覺,甚至沒有跟上去,臉色已經緩緩沉了下來。 懷孕的人是敏感的,她嗅見了熟悉的不祥的鐵銹般的腥氣,非常濃厚,濃到讓她心情惡劣。 然后她就聽見寒鴉急促的一聲低呼。 寒鴉向來冷靜,能發出這樣的驚叫,可見里頭情形可怕,文臻心頭一緊,先將想進門的張鉞扯到一邊,大步跨入,然后便在門檻上停住了。 倉房內,正對著她,是倉監吊在橫梁上,已經僵硬的尸首。在那擺蕩的尸首腳下,則是橫七豎八的負責看守后一進倉庫的倉兵,鮮血流了一地,都已經死亡。而倉監尸首身后的墻上,則是一排血淋淋的大字:“刺史大人,憲命難違,國法難抗,唯將賤命付蒼天耳!” 這一排字寫得鐵畫銀鉤劍拔弩張,鮮血自筆畫淋漓而下,艷紅灼灼,燒得人眼皮都似生痛。 底下還有一排小字,寫字的人好像已經氣力不繼,字跡東倒西歪,卻更是張牙舞爪,凌厲徹骨,森森恨意,似要穿壁而出:“我在黃泉等你!” 文臻聽見身后那幾個倉部郎官的抽氣聲。 她霍然轉身,對上那幾人蒼白的臉孔,那幾人都在后退,望著她的眼神驚懼,其中一人顫聲道:“大大大人……今日倉儲之事已經查查畢……并并無不妥……此間間兇案……與與我等無關……我等應應該立即回回京才是……” 文臻望定他們,忽然一笑,道:“怎么,你們這是覺得我在豐寶倉做了手腳,這倉監受我脅迫,眼看要暴露,無奈之下投繯自殺。你們怕我殺人滅口?” “不不不……下下官等并無無此意……” “并無此意,那第二進倉庫還沒查,如何就門都不進了?”文臻笑意如故,眼眸卻森然,“遇上如此離奇的事件,自殺的又是倉監,幾位都不打算查問清楚,就要倉皇回京?那么回京陛下問起,幾位打算如何回稟?直接將這墻上字以及你們自己的猜測說給陛下聽么?” 幾位倉部郎中主事又吸一口氣,知道這位女刺史厲害,但是平日見她笑容甜蜜,總難免掉以輕心,此刻終見犀利顏色,領頭的人只得站住,咬牙道:“大人說的是,確實應該查問個明白?!?nbsp; 那個先前要求用槍試谷倉內容的主事,是唯一一個沒有躲很遠的,一直盯著地下那些倉兵尸首,忽然大聲道:“我想起來了!” 他這忽然一聲,驚得眾人都回頭,帶隊的郎中剛要罵他,這人已經上前一步,拿起血泊中一個倉兵的槍,道:“我說怎么覺得哪里不對,這槍,比尋常士兵使用的槍短了一截!” 他這話一出,寒鴉目光一閃,顯然她也想明白了先前的疑惑。天機府出身的人,和軍營的人經常有合作。 槍短一截…… 那主事回頭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看見文臻身后一個護衛背著長槍,便伸手去拿,那護衛自然不允許,伸手要打,那主事性子卻是個莽的,大叫:“刺史,你這是心虛么!” 文臻道:“給他!” 護衛停手,主事一把拔出槍,大步走到谷倉前,用盡全力,往里一搠。 稻谷很快從谷倉中流出來,一開始是金黃燦爛的新稻,再后來……顏色發黑,最后流出來的,是一點白色的東西,卻不是米,是沙子。 鴉雀無聲。 那主事凝視著地上那三色的一堆,悲憤莫名:“刺史大人!這便是證據!你還想抵賴嗎!谷倉里分了三層,最里層是沙子,中間是霉谷,最外面一層才是一點稻谷!你們倉兵用的槍都短,就是為了防止戳倉查谷……你們的倉監看見我用槍查谷,怕最終泄露,擔不起這罪責,便殺了倉兵自盡,用命向你抗訴!你你你……你真是罪惡滔天,令人發指!” 文臻冷然道:“你用槍沒有試出問題,我的倉監為何要自殺?” “那是因為我已經起了疑心,倉監怕我發現槍太短。又或者倉監良心未泯,要以死向你抗爭!人家命都沒了,好端端的誰和性命過不去!”那主事退后一步,悲憤地道,“刺史大人,這是你的地盤,要怎么做怎么說,不都是由著你,怎么,你接下來是不是要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