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7
頭,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心間便有些sao動,忍不住又看了文臻一眼,只覺得這女子和自己之前看著時似乎不大一樣了,卻也說不出哪里不一樣,也不知是因為身份的變化境遇的打磨,還是原本深藏著的一些特質終于緩緩發散,使得她越發尊貴安詳,氣韻優容,讓人瞧著第一眼還不出奇,只是覺著好看而已,卻又禁不住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燕絕看到第三眼的時候,文臻已經察覺了,不動聲色半轉了身,她身后,州學的門開了,原本被關在州學里的學正帶領著一應訓導、教諭、教授、都急匆匆地跑出來,一出來就給文臻請罪。 學生鬧事,師長難辭其咎。這些半老頭子們在文臻腳下跪成一排,學生們都警惕地圍攏來,等著刺史大人的訓誡,大有隨時再鬧一場的意思,文臻卻親手將最老的教授攙起來,看看四周的學生,長嘆:“還是作業留得太少了??!” 教授們:“……???” 學生們:“……???” 好像有種不好的預感? 燕絕已經走了,百姓們又溜了來,隨即就聽見他們新任的女刺史大人,在那些滿懷敵意作天作地的讀書人的包圍中,對那些教授們道:“本官方才聽了廣場上諸位士子的慷慨陳詞,個個文采斐然,滿腹錦繡,可見諸位老先生教化有方。只是有一點,如此才華,僅用在這廣場上半日一日地吟誦口號,著實浪費。拿來寫文章不好?明經科,明法科,明兵科,哪怕明陰陽科呢,多寫寫,多練練,總是有好處的,是不是?” 老教授們頻頻點頭。刺史大人雖然是女子,但語言親切,這話也說得老成熨貼。 “我方才看了下大家的課表和作業。還是不夠緊湊嘛,瞧瞧,辰時正才起,申時末就下學。每日不過一篇詩詞,一篇經論。這個標準,要求普通學子也就罷了,要求咱們湖州精英,可就有點夠不著了?!蔽恼槟弥鴱堛X快速搜集來的州學的課表呼啦啦的翻,“業精于勤荒于嬉。標準嘛,不妨高點,再高一點?!?/br> 她每說一個“高”字,那些懵懂的士子們還不覺得,唯一比較了解她的采桑眉毛就抽一抽,在心里給這些傻逼們畫一個佛字。 “這樣吧,每日卯時正起,起身后先習君子六藝,所謂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嘛,卯時三刻早餐,一刻鐘吃早餐應該夠了,辰時正準時入堂讀書,下學時間不變,不可誤了教授們回家吃飯陪嬌妻。每日作業三篇詩詞,三篇經論,每人另外再于本科之外再學一科,相應也要有本科的作業。年中與年末同等考核……” 文臻抬頭看看四周一片死灰的臉色,滿意地笑笑,不等眾人的抗議,又道:“從今年開始,本官會為本州學子向朝廷爭取更多的察舉名額。會從成績優異的州學學子中擇取?!?/br> 只此一句,便將所有的憤怒和反對,都打回了那些人的肚子里。 還有什么好說的?一地父母官親自安排學生課業,那叫關心文治愛民如子,到哪都沒得挑理,更何況也不是白給這么重的課業,不是說了嗎,那是為了培養人才,讀得好給官做,最后便宜的還不是學生們? 在場有很多學生父母,被喊來勸說兒子的,本來拎著一顆心,擔心被處罰,此刻感激涕零,就差跪下喊青天大老爺。 蔣鑫瞧著四周眾人神色,心中暗暗贊許,文臻和她祖母性子截然不同,剛柔并濟,不計虛名,本朝察舉選官,能入州學的雖然也有貧苦學子,但大部分還是官員士紳階層子弟,今日州學敵意如此,文臻卻化解得舉重若輕,還順帶收攏了士紳階層的心,實在不簡單。 文臻笑瞇瞇拍了拍之前鬧得最兇的一個士子的肩膀:“士不可以不弘毅,諸位任重而道遠啊?!?/br> 父母們含著激動的眼淚,看著宛如斗敗的鵪鶉一般回到州學里的孩子們——刺史大人以怨報德,高風亮節! 只有采桑陰惻惻地提醒他們:“趕緊回去洗洗睡吧,今晚還有三篇詩詞三篇經論,明天一大早起來習六藝之前,肯定還要先洗漱整理干凈,算算沒幾個時辰好睡啦!” 夕陽的余暉漸漸散了熱,百姓們也漸漸散去,一邊走還一邊興奮地談論著,可以想見,今日刺史大人剛進城,一日里,江湖撈數語斷訛詐;刺史府親吻救少年,廣場上詐死拿別駕,州學前課業散學子,哪一件都足夠被酒樓茶肆拿來做個十天半月談資了。 都說這位少女官員是傳奇,如今看來,確實也沒哪位刺史如她這般,上任第一天便攪合出這許多事來,卻教這湖州百姓第一天就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其余一些人卻難免有些不愉快,當晚,湖州本地官員終于都姍姍來遲。刺史府邸雖然在擴建,前頭的刺史官衙卻還沒人敢動,文臻在前堂接見這些官員,除已經扣押在牢里的別駕王黼,以及軍方的人沒到外,司馬葛禹城,治中黃青松,湖州府白林,德郡郡守許保良,君亭郡郡守寧肯,玉城郡郡守李不愁……以及原刺史府的都官、功曹、薄曹、兵曹、典學……擠擠挨挨一堂。 白日里一個影子不見,晚上人到得倒齊整,尤其三郡郡守,本不該這么早就在的。文臻心里有數,看破不說破,高坐首席,談笑風生,卻并不多問政務,且不等眾人自我介紹,便一口喊對了名字。 眾官兒坐下來的時候,臉色便有些不大對勁。 等到文臻命令上茶,茶水一入口,眾官臉色又一變。 每個人都喝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那一種茶,原本以為是巧合,不想文臻在上頭笑道:“玉山金毫正逢季節,李大人頗有口福。白大人那一口就要稍遜一些風采了,畢竟霧湖云針不是本地所產,去歲因為當地洪水又減產,這一包香氣略欠,白大人喝慣這一口,想必瞞不過您的舌頭?!?/br> 兩人連忙起身感謝。玉城郡守李不愁名不愁,卻天生苦相,皺著個倒八字眉,點著細潔瑩白的茶盞:“玉毫金針雖然正當季,產地蘭水縣第一批貨還沒送到湖州,更不要說最偏的玉城郡,下官今日能嘗到這一口,還是托賴了刺史大人的福分?!?/br> 白林只欠身笑笑,簡單地道:“大人有心了?!?/br> 眾人面色各異,各自喝茶。 一個名字,一片茶葉,便是連環下馬威,刺史大人夠深沉。 這是告訴他們,我人還沒到,已經把你們摸個底兒掉了。 今天發生的事,在場的人都已經聽說了,刺史大人看著嬌怯怯粉團團一個女子,行事卻真如傳說中一般,外柔內剛,連消帶打,湖州這一層層的絆子,她抬抬腳就跨過去了,定王殿下張開手臂攔著,也最終只能灰溜溜走開。 文臻喝的是蜜水,茶葉和資料,是某一日打開房門,放在門口的,想必是燕綏的贈與,殿下的消息網向來不是她能比,她也就笑納了。 想到那些分外細致齊全的資料和此刻很難拿到的茶葉,她心間涌上一層暖意,蜜水入喉分外甜。 室內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