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4
不斷調整路線,有時候入城,有時候進山,有時候甚至倒退幾步,讓人很難準確摸到她的行蹤。 文臻一路前行,經過葉縣、梅縣、水縣、安縣、海樓縣、鄞縣六縣,哪幾個縣受到的阻礙多,哪幾個縣比較清靜,心中都記了本本,這一日到了離湖州最近的岱縣境外,大概還有百里路程,便可到湖州。 這一段道路倒還平靜,馬車正在疾馳,忽然前頭轉過一隊人馬,大喇喇在路當中一橫! 文臻的馬車本就快,那馬車從岔道斜刺里沖出,眼看就要撞上,多虧趕車的寒鴉臂力撩,狠命勒馬,且文臻發覺不對,從車中沖出,一腳跨上車轅,手臂一伸,抓緊韁繩,猛力一扯,剎那間她臂上肌rou亦如鐵,在衣裳下凝出精煉的輪廓。 駿馬凄厲長嘶,鬃毛在日光下揚起亮晶晶的碎光,胸前肌rou塊塊墳起,蹄尖堪堪快要踢到對方馬頭。 兩人合力勒停馬車,文臻手腕一拉,馬車已經徒一邊,并止住了寒鴉下意識的喝罵,同時做好了出手準備。 對方不是驚馬,明顯不懷好意。 果然,對面簾子一掀,一個女人尖聲罵道:“哪來的賤貨,眼睛瞎了嗎?這么看也不看也敢往我車上撞!” 那女子將簾子一摜,撩了裙子坐上車轅,卻是個穿著暴露妝容艷麗的女子,一看便知出身風塵,斜著眼睛看寒鴉。 寒鴉大怒,正要下車,文臻手一攔,盯住了趕上來的第二輛車。 那車子簾子掀開,露出一張含笑卻又隱含暴戾之氣的臉,“文大人,見著本王……為何不見禮???” 燕絕。 文臻心中恍然大悟。 難怪老師專門來信提醒。 皇帝可真玩得一手好平衡。 就呢,湖州刺史是她,長史是張鉞,觀風使是和她祖母有舊情的蔣鑫,這怎么能讓人放心呢? 那自然要派一個絕對不會和她沆瀣一氣的,地位也足夠壓她一頭的,監軍一類的人物來制衡咯。 想來想去,現在符合條件的也只剩定王燕絕了。 燕絕此刻出現在這里,自然也是來堵她的。 諸般念頭一閃而過,文臻眼底那一霎驚訝已經換了春風般的笑意,十分靈巧地下了車,如見故人般迎上,急忙一禮:“哎呀,竟然是定王殿下,沒想到能在湖州見到殿下,殿下別來無恙?” 燕絕定定地看著她,嘴角一咧:“本來是無恙的,不過,你方才撞本王的車馬,本王差點有恙??!幸虧我那妾臨時和本王換車,本王才逃過一劫,你看,你要不要去和本王妾賠個禮???” 文臻還沒回答,張鉞驀然一掀簾,也不用人扶,直接蹦下車,拱手昂然抗聲道:“定王殿下!您這話得好沒道理!方才明明是殿下的車馬忽然沖出,多虧我們的馬車及時勒停才沒釀成事端!再文大人是何等身份,您要她向您一個妾賠禮,您將朝廷顏面置于何地?” 燕絕揚眉,陰惻惻看了張鉞半晌,道:“張鉞,你可出息了。朝堂上公然承認心悅文大人也罷了,還不惜追到湖州當一個女饒長史,如今更敢為了她當面頂撞本王,嘖嘖,往圣絕學,文章香火,給你這種色令智昏之人繼承了,也不知道那些先賢大儒,會不會氣得從地下詐尸???” 張鉞氣得“啊”地一聲,張著嘴僵住了——論文辯經他沒問題,但向來談笑多鴻儒往來無白丁,什么時候遇見過這么潑皮無恥的攻擊。 忽然有鼓掌聲響起,啪啪聲清脆,文臻揚聲對空處道:“定王殿下這一番話很是精彩,未曾想到定王殿下口舌竟然如此便給?;首尤绱讼赞o如何能不記載于文字?大家伙兒都記好了,三問書屋回頭給添一筆啊?!?/br> 遙遙的,綴在后面的車隊轟然相應,隨即有人策馬離去。 文臻回頭對燕絕笑道:“我為殿下千古揚名,殿下不必謝我?!?/br> 燕絕窒了窒,不敢再了。 文臻名下三問書屋遍下,一大群士子為她搖旗吶喊,她要真給他編個什么語錄,傳到京,他身為皇子,代巡狩,卻對當朝大臣言辭如此輕佻,必將貽羞下。 他不話,卻看了那個風塵女子一眼,那女子急忙湊過來,笑道:“殿下寬宏,我卻是個氣人。怎么,撞了平頭百姓,就可以置之不理嗎?” 燕絕盯著對面的人們,看著人人眼底的怒意,眼底掠過一抹殘忍的笑意。 憤怒吧,就是要這么直接的羞辱,就要用這最低賤的女子來刺激這笑面狐貍,她要么憤怒出手,給他抓到把柄,要么忍氣吞聲,給他添點樂子,無論哪種,他都會很愉悅啊。 文臻并不生氣,瞟了那女子一眼,點點頭道:“給你賠禮?也不是不?!?/br> 那女子剛剛笑開,文臻已經摸出刺史印信,在她面前一晃,冷冷道:“不過你想清楚。本官是湖州新任刺史,掌一地軍政民生。聽你口音,應為湖州人氏,正是我治下之民,看你妝扮舉止,也不似良家子,應為青樓娼妓。低賤妓門,竟敢攀附勾引潢貴胄,辱沒玷污皇家尊嚴,敗壞糟踐皇室聲譽,本官忝為湖州父母官,上仰恩,下承民意,怎能允許這等事發生?自然要第一個拿了你!” 鳳仙大驚失色,轉頭看燕絕,燕絕冷笑一聲,道:“文大人,好大官威。不過你既然先拿官威壓本王這妾,那就不要怪本王也拿親王之威來壓你!你想清楚得罪本王的代價!記住,本王代巡狩,對你就任湖州刺史期間一切事宜皆有監督并急奏之權!你若有罪,本王有臨場處置之權!” 他冷冷一招手:“趕緊賠禮。然后既然遇上,便帶著你的人,上來伺候本王,慢慢趕路吧!” 文臻不動,含笑看著他。 “文大人,你聾了嗎?” 文臻施施然抱起雙臂。 燕絕瞇起雙眼,眼底冷意和殺氣一閃而過。 文臻忽然道:“殿下這一番話,得真是口吐芬芳,舌燦蓮花,我感覺馬上就要漫起云霞,群鳥齊蹁躚,都為殿下賀了呢!” 燕絕:“……” 不是,你是氣瘋了嗎? 然后他忽然覺得頭頂好像一暗。 然后他聽見隨從們的驚呼。 然后他抬頭,就看見并不是真的黑了,而是際一大片鳥兒忽然飛來,黑壓壓一大片當真如濃云狂卷,遮蔽了半邊空,眨眼就到了自己頭頂,然后,炮彈一般,齊齊俯沖而下,就好像下了一場飛鳥狂雨。 眨眼間飛羽共鳥糞齊落,鳥喙與啁啾同來,滿眼都是黑壓壓的亂羽飛毛,那些鳥還都十分兇惡,只往人面門上撲撞,用翅膀撲啦啦地扇,爪子撕拉拉地撓,燕絕和他的護衛都陷入了鳥的海洋,滿眼都是扁毛,滿耳都是撲翅和驚叫之聲,還有噗嗤噗嗤不斷的鳥糞落頭之聲,那個風塵女子的尖叫尤其刺耳,她的彩色薄紗裙子大抵也特別好撕,嗤啦一聲便是一道彩條兒,紅紅綠綠飄成了漫彩虹。 燕絕大叫:“護衛!護衛!速速撲殺這些扁毛畜生!” 在那些劈頭蓋臉的亂羽縫隙里,他隱約看見那些鳥竟然絲毫不理會文臻等人,而文臻片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