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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眼花翎本是公爵以上才有資格受賞之物,如今的傅恒并非公爵,豈能僭越收受?然而每次他固辭之際,乾隆都會冷漠而傲嬌的回個字: 不必辭。 無奈的傅恒只能接受,繼續趕路,終于在臘月十八這天晌午到達金川軍營。 到得軍營后,傅恒仔細盤問之后才發現,原有的萬士兵只是虛數,先前訥親和張廣泗謊報軍情,就連傷亡人數他們也極力隱瞞,除卻傷殘戰死者,現下的金川竟然只剩一萬多士兵。 如此重要之事,他們竟為了免受訓責而選擇隱瞞!幸得兩個月前皇帝就已經降諭自陜甘、云南、湖北、西安以及東北等地增派萬士兵,還將京師的沖天炮、九節炮和威遠炮皆運送過來,又從戶部銀和各省撥銀四百萬兩,以供軍需,否則這一仗怕是更加艱難! 眼看著將士們個個骨瘦如柴,臉頰通紅,皸裂如魚鱗,上面上皆是凍瘡,傅恒心疼不已,當即下令,將那從廣儲司運來的十萬兩銀子論功行賞,發放于各路將士。 眾多將士之,傅恒親自點名贊許的便是兆惠。 兆惠乃是鄂容安的妹夫,傅恒與鄂容安交好,但與兆惠并不相熟,只知道他是烏雅世家的貴公子,和詠微家是親戚。 年初因為孝賢皇后冊出錯,阿克墩被皇帝關在刑部,皇帝嫌刑部擬定的罪責太輕,一氣之下將刑部官員罰了個遍,兆惠時任刑部侍郎,也難逃此劫,被革職留任。 隨后不久,金川戰事告急,兆惠被乾隆遣派押運糧餉至金川,這是他頭一回參與戰事,雖是后勤部隊,并非戰場主力,但兆惠已經表現出極其敏銳的軍事嗅覺。 他看到卡撒軍營周圍的山梁、色爾力等路貯藏的軍糧短缺,最多只能支撐兩個月,然而此地乃軍事要地,一旦斷糧,后果不堪設想,于是他做主將附近崇德和美諾寨等地的存糧調運過來,以備軍需。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各省應皇帝之令增兵時,居然玩忽職守,弄虛作假,甚至以家丁冒名頂替,侵占軍糧。 乾隆接到奏報,對兆惠觀察入微的能力很是贊賞,命他將情況一一奏報于傅恒,交由傅恒核實。 來金川的路上,傅恒途徑各省,一直留心此事,察覺兆惠所報皆屬實,對他刮目相看。這樣的人才實屬難得,傅恒看他對戰事似乎很感興,便與他多聊了幾句, “你在這兒待了幾個月,見多識廣,對此處的將士們有何看法?” 兆惠性子耿爽,敢于直言,經略大學士詢問,他自當將自己的見聞如實相告, “下官隸屬后勤,無需上戰場,但閑暇時也會觀察我軍的作戰情況,下官發現,軍營諸將,惟護軍統領□□登、總兵哈攀龍勇往直前,副將之下頗多庸員,懶散以待,軍心渙散,何談取勝?至于岳將軍,他在另一個軍營,關于那邊的戰況,下官不甚清楚?!?/br> 兆惠所言句句屬實,并無偏頗,傅恒心下有數,拍著他的肩贊許道:“皇上派你來押運糧餉真是屈才了,此事我會奏報皇上,將來你若有會征戰,必成大器?!?/br> 兆惠提出這些,并非是邀功,只希望能由英明的統帥改變現下的局面,盡快結束金川之戰,百姓與士兵們也就不需要再這般煎熬, “下官并不覺著委屈,不管是后勤還是前線官兵,皆是缺一不可,只要上下齊心,再大的難關也能攻克?!?/br> 眼前的男子眉目堅定,一派坦誠,傅恒頗覺欣慰,清廷需要的正是這樣有正義感和責任感的官員,兆惠正是難得的人才,只是缺少際遇罷了。只要他一直保持著赤子之心,定會有一展拳腳的會! 除兆惠之外,還有□□登以及哈攀龍等表現出眾的將領,皆受到傅恒的犒賞。 能得到朝廷的認可,這些將士們信心倍增,皆愿聽從新任經略的指揮。 兵貴神速,聽聞傅恒只用了一個月便已然到達軍營,皇帝龍顏大悅,下旨贈他太保銜,加軍功級! 這太保乃是公之一,自清軍入關以后,能得此榮譽的,寥寥幾人而已,乾隆一朝只有張廷玉在六十多歲時才享此殊榮,傅恒則是第二個。 皇帝的接連重賞令傅恒壓力倍增,深感此戰只許成功,不許失??! 這邊安排妥當之后,傅恒直奔卡撒軍營而去,與岳鐘琪會面。聽聞岳將軍的復述,傅恒心疑惑深甚, “我軍每次突襲,都能被莎羅奔巧妙避開,訥親以為莎羅奔有高人道士相助,得以窺見天,所以他才會向皇上請派道士前來,但我覺得這種說法未免太過玄乎,會不會是咱們的軍營有jian細?” 原本岳鐘琪還想著,傅恒年紀太輕,又是皇帝的小舅子,八成也和訥親一樣,是來軍營混軍功的,今日見面,一聽這話,岳鐘琪便對傅恒刮目相看,暗贊這新統帥竟是一語的, “起先下官也覺奇怪,一回兩回被他們察覺也就罷了,回回如此,簡直匪夷所思,但當時是訥親坐鎮,他失敗過一回后便不再管事,反倒只聽張廣泗的話。張廣泗又順毛捋,一心只想坑訥親,將相不合,如何能成事? 下官人微言輕,我提出軍營有內jian,要求徹查,卻無人信我,認為我是危言聳聽,下官也是無可奈何??!” “哦?”傅恒眸光深幽,撫著茶盞沉思良久,遂問他可有懷疑的對象。 岳鐘琪點了點頭,望了望帳外,而后才湊近傅恒,小聲說出幾個人名。然而他只是懷疑,并無實質證據。 思量片刻,傅恒已經有了主意,假意對軍營的將領們下達皇帝的指令,讓那人聽到,而后再派人監視對方的行蹤。 當天夜里,果見那個叫王秋的有所行動,將字條塞入蠟丸之,預備送消息出去,被人一把截獲! 原來這王秋是張廣泗的舊友,兩人在云南結識,張廣泗對他深信不疑,與之聯絡的則是金川當地的土官良爾吉,這兩人皆是莎羅奔派來的jian細,張廣泗竟將兩人留在身邊,兩年來絲毫未察覺,致使軍泄露,貽誤戰!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傅恒即刻下令,秘密處斬良爾吉和王秋,切勿驚動莎羅奔,按照他們原先的聯絡方式,給莎羅奔傳遞錯誤的情報,打他個措不及! 斬殺jian細之后,傅恒開始研究他們先前的作戰方略,昔嶺朝向卡撒溝陽坡,木石碉寨林立,若要接近刮耳崖,必須先將昔嶺陽坡碉寨攻克,奈何此處由賊軍嚴密把,他們對壘